第五十二章 火山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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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米考伯先生那樣神秘地約定的時間,再過二十四小時就要來到時,我姨婆和我想該怎麼辦。

    由于我姨婆很不想把朵拉一個人撂在家裡。

    哦!現在我抱着朵拉上下樓不用費勁! 即使米考伯先生約定要我姨婆也去,但我們打算安排她待在家裡,而由我和迪克先生作她的代表。

    總得來說,我們已經要用這個辦法,沒想到朵拉又把我們的安排攪亂了。

    她聲明說,假如我姨婆不管以什麼理由留在家裡,她就永遠不會原諒她自己,永遠不會原諒她那個壞孩子。

     “我就不再理你,”她沖我姨婆搖晃着她的鬈發說,“我就要發脾氣!我要讓吉蔔天天沖着你叫。

    如果你不去,我就了解你真是個讓人煩的老東西了!” “得啦,得啦,小花朵!”我姨婆笑着說,“你知道離開我不成!” “我成,”朵拉一連串說出一大堆,但她生怕我姨婆會認為真的,立刻吻我姨婆。

     但是朵拉還是一個勁的想讓姨婆去,便說出一大堆理由,甚至連自己沒有大不了的病都提出來了。

     “喲,怎麼會問起這回事來了!”我姨婆道。

     “怎麼會有這種思想!”我說。

     朵拉以哭來要挾我們啦。

     我從我姨婆臉上的神情看出,她要妥協了,朵拉臉上泛着光,因為她也看出來了。

     朵拉知道她很笨,所以讓他們回來時把故事講給她聽并替她給阿格妮絲捎封信。

     于是我們沒有辦法了,隻能認為朵拉以欺騙的手段獲勝,所以我姨婆迪克特拉德爾坐上去坎特伯雷的車。

     我們在半夜到達坎特伯雷,住進了有怪味的旅館。

    米考伯先生準備明天九點半露面。

     第二天清早,我漫步走過那倍感親切的古老而甯靜的街道,看着昔日的景物,不由得想起很多很多。

     我在野外散步一個小時左右,然後順着通衢大道返回。

     我們坐下來吃早飯時,大家都焦灼不安。

    時間越接近九點半,我們等待米考伯先生的心情越加甚。

    最後,大家不再吃飯,其實,從一開始,除迪克先生之外,我們吃的那頓飯隻是樣子而已。

    我姨婆在房間裡來回走,特拉德爾斯坐在沙發上假裝看報,眼睛卻盯着天花闆;我向着窗外,以便等米考伯先生一到就告訴他們。

    我觀望的時間并不長,半點的鐘敲了頭一下,他就在街上露面了。

     “他來啦,”我說,“而且沒穿他那套法界的衣服!” 聽見米考先生已出現,他們都做好準備,前來迎接。

     “小姐和先生們,”米考伯先生說,“早晨好!我親愛的先生,”他沖迪克先生說道,并與他猛烈地握手,“你真的太好了!” “你吃過早飯沒?”迪克先生說,“來一盤排骨吧?” “一點都吃不下,親愛的先生!”米考伯先生說,同時把正要去拉鈴的迪克先生攔住,“食欲和我,狄克遜先生,早就成為生人了。

    ” 狄克遜先生聽到這個新名字很高興,如同米考伯先生贈他這個名字,表達了友情,于是再次同他握手,并像孩子笑起來。

     “迪克,”我姨婆說,“小心!” 迪克先生臉一紅,又正常。

     “喏,先生,”我姨婆戴上手套,對米考伯先生說,“我們做好了準備,隻要你一發話,無論是對付維蘇威火山或其他什麼事都成。

    ” “特洛特烏德小姐,”米考伯先生回答,“我相信,你立刻就會看到火山爆發了。

    特拉德爾斯先生,如果我在這裡說明事先我們通過氣,你不會不讓吧?” “這是事實,考波菲爾,”特拉德爾斯說,這時我正驚異地看着他,“米考伯先生把他考慮的那個問題和我說過。

    我也就為他獻過計策。

    ” “如果我不是騙自己,特拉德爾斯先生,”米考伯先生反說,“我所想的是一場意義很大的揭發。

    ” “是這樣的。

    ”特拉德爾斯說。

     “大概在現在情形下,特洛特烏德小姐和先生們,”米考伯先生說,“你們先接受點苦,受一個人指揮,即使這個人不值得用任何眼光看待,隻配當作人海岸邊的棄兒,個人的過錯和紛亂迷茫的境遇所産生的力量壓得他不成人樣,但他畢竟是諸位的夥伴。

    ” “我對你完全相信,米考伯先生,”我說,“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 “考波菲爾先生,”米考伯先生說,“你對我的信賴,在目前這節骨眼上,并非失策。

    我請求讓我早走五分鐘,然後你們來威克菲爾暨希普事務所拜訪威克菲爾小姐,我便以受雇成員的身份,恭候大家光臨。

    ” 我姨婆和我都看着特拉德爾斯,他贊同的點了點頭。

     “我目前沒有别的話要說了。

    ”米考伯先生說。

     使我驚奇的是,他說到這,沖大家鞠了一躬,然後扭頭就走。

    他的臉色非常蒼白。

     當我轉眼去看特拉德爾斯,想要他為此解釋一下的時候,他隻笑一笑,搖頭不語,于是我掏出懷表,數着時間。

    我姨婆也拿出了她的表,做着同樣的消遣。

    五分鐘過去了,我姨婆挽着特拉德爾斯的胳臂。

    我們大家一起邁向那座老宅邸,路上都保持沉默。

     到了那裡,隻見米考伯先生在一層樓拐角上的辦公室伏案疾書。

    他的背心裡插着一支辦公用的大戒尺,有一英尺長的一截伸出來,好像新式的襯衫花邊兒。

     看情況,像等我先開口,于是我大聲說—— “你好哇,米考伯先生?” “考波菲爾先生,”米考伯先生嚴肅地說,“我希望你好!” “威克菲爾小姐在家嗎?”我問道。

     “威克菲爾小姐身體不适,先生,她患了風濕熱,”他回答,“不過,我想,威克菲爾小姐一定會高興會見老朋友的。

    請進吧,先生!” 我們随他進了餐廳——那是我當年到這裡第一個進入的房間——把威克菲爾先生曾經的辦公室的門打開,用洪亮的聲音說道: “特洛特烏德小姐、大衛·考波菲爾先生、托瑪斯·特拉德爾斯先生和狄克遜先生駕到!” 自從我打過尤利亞·希普那一拳以後,就一直沒見過他。

    我們一進門,顯然讓他吃了一驚。

    在這裡遇見他,我也很驚訝。

    他擰起了幾乎看不見的眉毛,蹙起額了頭,眯着那對小眼睛打量着我,與此同時忙不疊舉起他那軟骨的手摸了一摸下颏,這一舉動暴露了他的狼狽和驚慌。

    這一系列動作發生在我從我姨婆肩頭瞥見他時那瞬息間。

    不一會兒,他就又像以往那樣谄媚,那樣謙卑了。

     “我相信,”他說道,“這真是不可思議的榮幸!所有聖保羅大教堂周圍的朋友齊集一堂,考波菲爾先生,我希望你好,并希望考波菲爾太太也好。

    ” 我讓他握我的手,隻感到羞愧,但一時卻無可奈何。

     “自從我卑賤的給你牽馬的時候起,這個事務所的情況就改變了,你說是嗎,特洛特烏德小姐?”尤利亞面帶令人厭惡的笑容說,“但我沒有改變,特洛特烏德小姐。

    ” “呃,先生,”我姨婆回答他,“對你說句實話,我覺得你一直都很有出息。

    ” “謝謝您的誇獎,特洛特烏德小姐,”尤利亞扭動着惡心的身子,說,“米考伯,吩咐下人通報阿格妮絲小姐——還有媽媽。

    媽媽要是看到這些人,一定非常開心!”尤利亞邊說邊給我們搬椅子。

     “你不忙吧,希普先生?”特拉德爾斯說道。

    尤利亞狡猾的紅眼睛正偷偷打量我們的時候,碰巧與特拉德爾斯的目光遭遇。

     “不忙,特拉德爾斯先生,”尤利亞回答到,并返回到他辦公的座位上,兩手緊握,夾在瘦骨嶙嶙的膝蓋中間不斷擠壓,“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樣忙。

    如果不是威克菲爾先生不能勝任任何工作,我和米考伯也就不至于這樣忙了。

    不過,我相信,為他辦事,不僅是一種義務,更是一種享受。

    我想,你跟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