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吉星與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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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發生記錄下來,接着她問我,我見到過尤利亞沒有。

     “尤利亞·希普?”我說。

    “沒有。

    他在倫敦嗎?” “他每天到樓下事務所來,”阿格妮絲回答說。

    “他在我來倫敦前一周就到了。

    恐怕他是來辦令人不愉快的事的吧,特洛特。

    ” “我看出,是一樁讓你不安的事,阿格妮絲,”我說。

    “那能是什麼事呢?” 阿格妮絲看着我,說道—— “我相信,他要和爸爸合夥辦事務所了。

    ” “什麼?尤利亞?那個卑鄙勢利小人,鑽營到那麼高的地位了嗎?”我憤慨地叫道。

    “你不勸阻你爸爸麼,阿格妮絲?你想想看,這會是什麼樣的關系。

    你不應該讓你爸爸走這一步。

    趁這會兒還來得及,阿格妮絲,你必須阻止。

    ” 阿格妮絲望着我,她微笑着搖搖頭,然後回答—— “你還記得上次我們談關于爸爸的話嗎?時過不久——他就把我剛才告訴你的事對我作了第一次暗示。

    我覺得特别悲哀,因為他是受人威逼。

    ” “受人威逼,阿格妮絲?誰威逼他來着?” “尤利亞,”她想了一下,回答說,“已經造成爸爸離不開他的局面。

    他這個人陰險狡詐,無孔不入。

    他抓住爸爸的弱點,特洛特——直到爸爸怕了他為止。

    ” “他挾制爸爸的能力,”阿格妮絲說,“是很大的。

    他特别卑賤低下。

    ” 我罵了他一聲“狗東西”,在那一會兒,罵這一句,我感覺痛快出了一口氣。

     “就是在爸爸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阿格妮絲接着說,“他對爸爸說他要辭職;并說,他要離開這兒,當然很難過,很不情願,但是辭了這兒的活兒,他會有更好的前途。

    那時候爸爸神情沮喪,我們從沒見過他那樣傷心;但他聽到希普要跟他合夥的建議,似乎松了口氣,但與此同時,又因無奈必須俯就這種權宜之計而感到傷心、羞愧。

    ” “你是怎麼看這件事的,阿格妮絲?” “特洛特,”她回答道,“我隻是按照我所希望是正确的那樣做罷了。

    我認為,為了爸爸的安甯,是要做出這一犧牲不可的,所以我就懇求他做了。

    我說,這樣可以減輕生活的負擔——希望如此!——可以給我更多機會與他相伴。

    噢,特洛特!”她說到這兒,淚珠兒滾滾下來,雙手掩面,哭泣着說。

    “我感覺不是疼愛我爸爸的孩子,倒是他的仇敵呢。

    因為我知道他是怎樣由于一心一意疼愛我,才變得與從前判若兩人的。

    ” 我從未見阿格妮絲哭泣過。

    此時的情景讓我特别難過,隻好無奈地說:“我求你,阿格妮絲,别哭!别哭啦,我的好妹妹!” “我們單獨待在一起的時候不能太長了,”阿格妮絲說道,“趁這個機會,我要誠懇地懇求你,特洛特,要對尤利亞友好相待。

    不要露出恨他的意思來,你或許不應該那樣待他呢,因為我們還不知道他到底有些什麼樣的邪惡行徑。

    不管怎麼說,任何事你都得先替爸爸和我着想。

    ” 阿格妮絲沒時間再說别的話了,因為,沃特布魯克太太走了進來—— 出門時,到事務所裡拜訪了尤利亞一下,他不在那兒,我留下了一張名片。

     第二天我去赴宴,街門一打開,我就感覺投身到蒸羊肩的騰騰熱氣中。

    我猜我不是唯一的客人,因為我馬上認出那個僞裝的驿站腳夫,他低聲細語請教我的姓名的時候,竭力裝作與我不認識的樣子;但是我卻清清楚楚地認識他,他也清清楚楚地認識我。

    良心使我們倆都便成了膽小鬼。

     我發現沃特布魯克先生是位中年紳士,他對我說,他特别高興與我相識,在我同沃特布魯克太太寒暄了一陣之後,他鄭重其事地把我介紹給一位令人望而生畏的太太。

    我記得,這個人看起來就像哈姆雷特的近親——比如說,像他姑姑。

     這位夫人名叫亨利·斯派克太太;她丈夫也在那兒:這個人神情如此冷漠,亨利·斯派克家的這兩位,不管是老爺還是太太,都受大家尊敬;阿格妮絲告訴我,這是由于斯派克先生作着與财政部有關系的什麼人或什麼機構的律師的原因。

     我在客人中間發現了尤利亞·希普,當我與他握手時,他告訴我,他以得到我的注意為榮,我願他少感激我一點,因為整個晚上他總懷着那種感激之情流連于我左右;隻要我對阿格妮絲說句話,他就用他那眼睛和死灰色的臉從我們身背後兇惡地看着我們。

     另外還有别的客人——給我的印象是,大家都像宴會上的酒一樣,冰鎮過了。

    不過,有一個人,還沒進門就引起我的發現,因為我聽見仆人通報他的名字是特拉德爾斯先生!我的思想飛回到塞勒姆學堂;我想到湯米? 我以異乎平常的興趣找尋特拉德爾斯先生。

    看見他是一個沉靜,穩重的青年,他一進門便走進一個角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我終于把他看了一番,除非是我看花了眼,不然,他就是那個老同學湯米。

     “真的!”沃特布魯克先生吃了一驚,說道。

    “你太年輕了,不會跟亨利·斯派克先生同過學吧?” “噢,我說的不是他,”我回答說。

    “我說的是名叫特拉德爾斯的那個人。

    ” “喔!呃,呃!真的!”我的主人說,同時很失望。

    “那有可能。

    ” “假如他真是我所說的那位先生,”我說,看着他,“我們是在塞勒姆的學堂裡同過學,他是一個特别好的人。

    ” “哦,不錯。

    特拉德爾斯是個好人,”我的主人說。

    “特拉德爾斯真的是一個好人。

    ” “這真是巧啦。

    ”我說。

     “一點不錯,”我的主人說,“特拉德爾斯到這兒來,可真是碰巧啦;因為特拉德爾斯是今天早晨才邀請的,原先要請的是亨利·斯派克太太的兄弟,他因小恙不能前來,這才邀請了特拉德爾斯填補空位子的。

    亨利·斯派克太太的兄弟是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