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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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一直是我真正的朋友。

    ” 佩戈蒂連忙做出反應,她把我抱在懷裡,使勁兒擁抱了一下,表示同意了這項友好條約。

    我記得,後來我母親整個晚上都比較心情舒暢,佩戈蒂對她的臉色注意得也少了。

     我們吃完茶點後,把爐火的灰扒了,燭花剪了,我給佩戈蒂念了一節講鳄魚的書,重溫舊日的光景——這本書是她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來的;念完了,我們又談起塞勒姆學堂,我的話題又轉到斯蒂爾福思身上,因為他是我最喜歡談的話題。

    我們非常快樂;那個晚上,是我度過的同類夜晚的最後一個,我生命的那頁就此結束了,所以那個晚上永遠不會從我記憶中消失。

     差不多快十點的時候,我們聽見了車輪聲。

    我們都站起身來;母親說,天晚了,摩德斯通姐弟倆都希望小孩子要早睡,所以我必須馬上去睡覺。

    我親吻了她,馬上端着蠟燭上樓去了,跟着他們就走進來。

    我住樓上他們監禁,我向那個卧室走去的時候,仿佛覺得,他們一進家,就帶來一股冷風,把剛才的溫馨,一下子吹走了。

     第二天早晨,我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心裡很難受,因為自從我犯了那個讓人難忘的過錯以後,一直沒跟摩德斯通先生見過面。

    可是我還是硬着頭皮進了客廳。

     摩德斯通先生正背對壁爐站着,摩德斯通小姐在沏茶。

    他見我進來,直看我,可是沒有一點打招呼的意思。

     有一陣子,我覺得進退兩難,過了一會,我說道:“先生,我請求你原諒。

    我很後悔,不該做那種事。

    我請你原諒我。

    ” “我聽到你說後悔,很高興,大衛。

    ”他說。

     他伸給我咬的那一隻手。

    我的看到那隻手的紅疤。

    但是我看到他臉上那種恐怖的表情,我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你好,小姐。

    ”我對摩德斯通小姐說。

     “啊,唉!”摩德斯通小姐歎了口氣說。

    “你放多少天假?” “一個月,小姐。

    ” “從哪天算起?” “從今兒算起,小姐。

    ” “哦?”摩德斯通小姐說,“那麼已經過了一天了。

    ” 她就這樣數着我放假的日子,每天早晨從日曆上劃去一天。

    等到第十天,她那陰沉的臉開始轉晴,待進入兩位數字時,她眉開眼笑,随着時光的流逝,她便高興了。

     就在我回到家的當天,我不幸吓得她驚恐萬狀,她和我母親正坐在一個房間裡,我走進去,看見那個小嬰兒(他隻有幾個星期大),便走了過去,把他抱起來。

    不防摩德斯通小姐尖聲叫起來,吓得我差點兒把小嬰孩扔到地上。

     “我親愛的簡!”我母親喊道。

     “不得了啦,克拉拉,你看見了嗎?”摩德斯通小姐大喊大叫。

     “看見什麼啦,我親愛的簡?”我母親說。

     “他抱起小娃娃來了!”摩德斯通小姐喊道。

     摩德斯通小姐吓得發軟了,可是她用力把腿猛一挺,一個箭步撲過來,從我懷裡搶走了嬰兒。

    然後,她就暈倒在地,人們手忙腳亂,給她灌下櫻桃白蘭地。

    她剛恢複常态,馬上嚴厲的命令我,從此,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許碰那個小娃娃。

    我那可憐的母親雖不贊成,但也沒有辦法,隻好認可這個命令。

    她說,“你說的對,親愛的簡。

    ” 還有一回,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待着時,那個小娃娃——因為我們是同一個母親,我還是喜歡他的——竟惹得摩德斯通小姐發了一頓脾氣。

    我的母親把小娃娃抱在膝上,看他的眼睛,一面看,一面說: “大衛!你過來!”我走過去,她又看我的眼睛。

     這時,摩德斯通小姐把手中穿的一串珠子放了下來。

     “我說,”我母親溫柔地說,“他們兩個的眼睛一樣。

    他們兩個都像我。

    和我的顔色一樣。

    他們兩個像得太奇怪了。

    ” “你說什麼呢,克拉拉?”摩德斯通小姐說。

     “我親愛的簡,”我母親聽到嚴厲的口氣,吞吞吐吐地說,“你看,小娃娃的眼睛和大衛的眼睛長得一模一樣。

    ” “克拉拉!”摩德斯通小姐說着,火氣沖沖地站了起來。

    “有時,你真糊塗!” “喲,我親愛的簡。

    ”我母親說。

     “你真糊塗呀!”摩德斯通小姐說。

    “除了你,沒人能把我兄弟的孩子和你的孩子比?他們并不像,他們沒有一點像的地方。

    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完全不像。

    我希望,永遠不一樣才好。

    我不能坐在這裡,聽你做這樣的對比。

    ”她說完,出了屋子,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總之,摩德斯通小姐不喜歡我。

     我感覺,他們給我帶來了不方便,同樣我也給他們帶來了不方便。

    如果他們在房間裡談的很高興,隻要我一走進去,馬上就有一片焦慮的陰雲布滿我母親的面龐。

    如果摩德斯通先生情緒好,我一進去便使他馬上收斂。

    如果摩德斯通小姐情緒正壞,我一進去她便更加暴躁。

    我那時已看得很清楚,他們總拿我母親出氣;她不敢跟我說話,更不敢對我表示愛撫,恐怕這樣一來會惹惱了摩德斯通姐弟,事後還得挨一頓訓斥。

     晚上,我有時候到廚房裡和佩戈蒂坐上一會兒。

    在那裡,我輕松自由。

     “大衛,”一天飯後,當我像平常要離開客廳的時候,摩德斯通先生說道,“我看出你很固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