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遊更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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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那個安假腿的人提着拖布和水桶亂轉悠,我猜,他在迎接克裡克爾先生和學生們。

    果然沒猜錯,他一會就進了教室,讓我和梅爾先生出去了,有好幾次。

    在這時,我們常見三個以前不大露面的女人,她們總是嫌我們。

    我們都隻是找個地方待會兒,然後,我們總是在滿是塵土的教室裡談話。

     有一次,梅爾先生對我說,克裡克爾先生馬上就要回來了。

    晚上,吃過茶點,我聽說他已經回來。

    随後,我就和安假腿的那個人去見他了。

     克裡克爾在學堂裡住的房間,比我們住的舒服多了。

    他房外還有一個花園,看慣了運動場,再看這個花園,讓人心情愉快。

    那運動場活脫是個微型沙漠,除了單峰駱駝或雙峰駱駝,任何别的東西在那裡都不會覺得安适自在。

    我去見克裡克爾先生,偶爾看一眼那條過道,覺得也很舒服,我被帶到克裡克爾先生面前時,又羞又怕,不知所措,除了克裡克爾先生,竟連克裡克爾夫人和克裡克爾小姐(她們都在客廳裡)都沒看見,更不用說其他了。

    隻見克裡克爾先生坐在一把扶手椅裡,身旁放着酒瓶和玻璃酒杯。

     “啊!”克裡克爾先生說,“這就是那位牙齒應該锉掉的年輕先生吧!讓他轉過身!” 安假腿的那人把我轉了一個身,讓牌子正對着克裡克爾先生,讓他看了,把我轉回來,面對着克裡克爾先生,而瘸子則在校長先生身旁。

     “我說,”克裡克爾先生說道,“關于這個學生有可報告的嗎?” “還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安假腿的那人說。

    “因為他還沒找到機會哪。

    ” 我覺得克裡克爾先生聽了這話特别失望。

    我覺得克裡克爾太太和克裡克爾小姐(這會兒我剛剛瞥見她們兩個,她們都長得瘦骨嶙峋,且寡言少語)沒有失望。

     “來這邊!”克裡克爾先生說着。

     “來這邊!”安假腿的那個人說。

     “我很榮幸認識你的繼父,”克裡克爾先生把揪住我的耳朵,小聲說,“他很好,性格堅強。

    我們互相了解。

    你了解我嗎?”克裡克爾先生一面說,一面惡狠狠掐我的耳朵。

     “不了解,校長。

    ”我說,疼得往後退。

     “還不了解?嘿?”克裡克爾先生重複道。

    “過不了多久你就會了解的!” “過不了多久你就會了解的。

    嘿!”安假腿的那人說。

     我當時特别害怕,就說如果他高興,我願很快了解。

     “我要讓你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小聲地說,“我是個鞑旦。

    ” “是個鞑旦。

    ”安假腿的人說。

     “我說做什麼事,就得做什麼事,”克裡克爾先生說,“我想要怎麼做,就得怎麼做。

    ” “——說要怎麼做,就得怎麼做。

    ”安假腿的人重複道。

     “我這個人心腸狠,”克裡克爾先生說。

    “是的,我就是這種人。

    ”他說着,看了看克裡克爾太太,“如果不聽我的話,那他就不是我的親人。

    我就把他放棄。

    那個混蛋,”他說到這兒,問那個安假腿的人,“又來過沒有?” “沒有。

    ”安假腿的人說。

     “沒有?好,”克裡克爾先生說。

    “我說,叫他躲得遠遠的,”他說着,手啪地一拍桌子,看着克裡克爾太太。

    “他還算了解我。

    現在你也了解我了吧,我的年輕的朋友。

    你們可以走了。

    ” 聽到這一聲,我心裡輕松多了,不過,我心頭壓着一件事,它與我關系密切,我忍不住說出來了: “校長,我求你——” 克裡克爾先生小聲說,“啊!你想幹什麼?” “校長,我求求你,”我吞吞吐吐地說,“你可以把這個牌子(我做了那件事,我真後悔,校長),我求你,在同學們還沒回來的之前,把它摘掉好嗎?” 克裡克爾先生到底是要玩兒真格的,還是要吓唬吓唬我,我不知道;反正他一聽這話,就猛從椅子上跳起來,直吓得我撒腿就跑,也不等安假腿的那個人帶路了。

    我跑呀,跑呀,一口氣跑回寝室。

    我躺在床上,一直哆嗦了兩個鐘頭。

     第二天早晨,夏普先生回來了。

    他是一級助理教師,比梅爾先生高一級。

    梅爾先生和學生們一起用餐,而夏普先生是在克裡克爾先生桌上吃。

     向我提供這份情報的,是湯米·特拉德爾斯。

    他是第一個回到學堂的學生。

    他做自我介紹時向我透露,說我得在那扇門的右上角、頂上那個門闩的上方,才能找到他的名字。

    于是我說,“特拉德爾斯?”他回答說,“不錯。

    ”接着就要我向他全面介紹我的身世和家庭狀況。

     特拉德爾斯第一個回到學堂,對我來說,這是件可喜的事。

    他對我那塊牌子表現出如此濃厚的興趣,以緻再不用我為了亮出它而害怕不安了。

    每一個學生到校都會看我,但他們都不愛起哄,在這麼多陌生人中,這件事讓我流了不少眼淚,但比原來想好一些。

     可是,詹·斯蒂爾福思沒回到學校之前,我還不能算正式入學。

    他在學生們中間,以大學問家著稱,長相很漂亮,比我大六歲。

    帶我去見他的時候,好似去見審判官一樣。

    他站在運動場上一個棚子底下,仔細問我受處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