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九章 尋找迷失了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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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走到了巴拉第埃的房屋,而我什麼也沒有找到。

     我剛才沒有覺得,現在開始感到腰酸腿痛,奇熱難受。

    我正擔心要獨自一個人走回去,恰好聽到離我不遠的地方索雷爾先生的誘鳥笛—穆什伯夫的聲音,接着又聽到别人也在叫我…… 這夥人中有六個大孩子,其中隻有穆什伯夫這個叛徒得意洋洋,其餘是紀洛大、奧貝熱、德拉熱等等。

    有了這隻誘鳥笛,有的人正在爬林中空地獨株的甜櫻桃樹時被抓住了,有的人是在掏綠啄木鳥的窩時被逮住了。

    眼皮浮腫、外套龌龊的傻瓜紀洛大把雛鳥揣在襯衣和皮肉之間的懷裡。

    他的兩個同伴—大概是德盧什和小高芬—一聽到是索雷爾先生來了,就逃之夭夭了。

    他們先是和穆什伯夫開玩笑,叫他“穆什瓦什”,喊聲在林子裡引起不少回聲。

    穆什伯夫受了奚落注23,又傻乎乎地認為十拿九穩可以把他們逮住了,就反唇相譏: “你們有種的下來!你們知道嗎?索雷爾先生在這裡……” 于是大家趕緊不作聲,在樹林裡悄悄地溜跑。

    他們對樹林的地形十分熟悉,所以别人甭想攆上他們。

    人們不知道大個兒莫納上哪裡去了,因為壓根兒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隻得停止搜索。

     當我們向聖·阿加特回頭走時,中午已經過了。

    大家滿身塵埃,疲憊不堪,低着腦袋,步履遲緩。

    當我們走出樹林,在幹燥的公路上敲打鞋上的泥土時,太陽開始變得灼熱。

    現在已不再是和風撲面陽光燦爛的春天的早晨了。

     下午的鬧聲開始了。

    公路兩邊杳無人影的農莊裡,隔一段距離有一隻公雞在啼,啼聲悲戚凄涼!走下格拉西坡地時,我們停下來和田野裡的工人聊了一會兒天。

    他們已經吃完午飯重新上工了。

    他們靠在栅欄上,索雷爾先生跟他們說: “一幫搗蛋鬼!瞧這個紀洛大。

    他把小鳥揣在襯衣裡,小鳥在裡邊随心所欲。

    這可好!……” 我感到工人們也在笑話我的狼狽相。

    他們一邊笑,一邊點頭。

    但是他們對自己所了解的年輕人并不是一味責怪。

    等到索雷爾先生回到隊伍裡頭,他們還向我們透露: “還過去了一個人,一個大個兒,你們心裡明白……他回來時大概遇上了格朗熱的馬車,人家讓他搭車了。

    他就在那兒,他是在格朗熱家門口的路邊下的車,渾身是泥,衣服全撕破了!我們還告訴他,我們今天早晨看到你們打這兒經過,但至今還沒有回來,他就慢慢地回聖·阿加特去了。

    ” 果然,大個兒莫納坐在格拉西橋的一根柱子上正等着我們,樣子也已精疲力盡。

    索雷爾先生問到他,他回答說也是去找樹林裡的小學生去了。

    等到我輕輕地問他,他垂頭喪氣地搖晃腦袋,隻回答說: “不!沒有!沒有一處地方像那兒!” 午飯後外面春光明媚,他卻關在黑洞洞的、沒有人的教室裡,坐在一張大課桌前面,頭枕着胳膊悶睡了好長時間。

    這一覺睡得很沉。

    傍晚,他經過長時間的思考,好像才做一個重要的決定,開始給他母親寫信。

     在這慘敗的一天快要百無聊賴地結束時,我所能回憶起來的事情就是這些了。

     注23“穆什伯夫”中的“伯夫”,法語寫成boeuf,意思是公牛。

    現在别人叫他穆什瓦什,而“瓦什”法語寫成vache,意思是母牛,所以穆什伯夫感到受了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