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從食人野人手裡救出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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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這時已下定決心跟星期五一起到對岸陸地上去了。

    我告訴他,我們可以再造一條跟這條一樣大的獨木舟,他就可以乘着回家了。

    他一句話也不回答我,看起來凝重而憂傷。

    我問他是否有什麼心事,他反問我:“為什麼你對星期五發氣發瘋?我做什麼了?”我問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告訴他我根本沒有生他的氣。

    “不生氣!”他說,重複了好幾次,“那為什麼打發星期五回家?”我說:“星期五,你不是說你希望回那兒嗎?”他說:“是的,是的,希望我們兩個去。

    不希望星期五去那兒,沒有主人那兒。

    ”總之,他不想我不跟他一起去。

    我說:“我去那兒,星期五?我在那兒能做什麼?”他馬上回答我說:“你做大量好事,你教野人變成善良、聰明、溫柔的人,你告訴他們認識上帝,禱告上帝,過新生活。

    ”我說:“哎呀,星期五!你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自己還是一個愚昧的人呢!”他說:“你行的,你行的,你教我好,你教他們好。

    ”我說:“不行的,不行的,星期五。

    你一個人去吧,讓我留在這兒,像以前一樣獨自生活吧。

    ”他對這句話感到困惑,向他以前經常佩帶的一把小斧頭跑去,急急地拿起來,遞給我。

    我問他:“你給我這個幹什麼?”他說:“你拿來殺星期五。

    ”我又問:“為什麼要殺你?”他回答得很快:“你打發星期五走幹什麼?拿來殺星期五,不要打發星期五走。

    ”他很懇切地說這句話,我看到他眼裡有淚光。

    總之,我明顯地看到了他對我的一片至誠,以及堅定的決心。

    因此,當時我就告訴他,後來也常常告訴他,隻要他願意跟我待在一起,我就永遠也不會把他從我身邊打發走。

     總而言之,我從他所有的談話中發現,他對我的感情是堅定不移的,什麼都不能使他離開我。

    我也發現,他回故鄉的渴望也是出于他對鄉親的熱愛,希望我能為他們帶來好處。

    可是,我是否能為他們帶來好處,我自己對此并無把握,因此也就沒有去這樣做的想法、意圖或欲望。

    但我仍有一種強烈的逃出此地的願望,其根據就是從跟他的談話中獲知那裡有十七個長胡子的人。

    因此,我毫不耽擱地就跟星期五開始行動,決定先找一棵容易砍倒的大樹,做一條大獨木舟,以啟動航行。

    島上的樹足夠多,用來建一支小小的船隊—不是獨木舟的船隊,而是大船的船隊—也沒問題。

    但是我要找的必須是靠近水邊的,這樣才好在做出獨木舟後把它放到水裡,避免我以前的錯誤。

     最後,星期五終于挑到了一棵樹,我發現在這方面他比我在行多了,清楚哪種樹最适于造船。

    我到今天都不知道我們砍下的那種樹叫什麼名字,隻知道像我們所說的黃木,或介于黃木與尼加拉瓜木之間的一種樹,因為在顔色和氣味上都很相似。

    星期五希望用火把樹中間燒空,做成一隻船,但我教他用工具來鑿洞,我教他怎麼用後,他很快就上手了。

    我們辛苦勞動了個把月,把船造好了,像模像樣。

    特别是在我用斧頭教他怎麼做後,我們又砍又削,将船的外觀造得像個真正的小艇。

    不過,接下來我們又花了将近兩星期的工夫,才一寸一寸地把它放在滾木上推到了水裡。

    一旦它到了水裡,我們發現裝下二十個人都沒有問題。

     船下水後,雖然很大,可是我的仆人星期五竟然操控自如,時而回旋轉身,時而劃槳如飛,靈巧而迅捷,令我大為驚奇。

    我就問他,他是否能,我們是否可以乘着它航行。

    他說:“是的,我們能乘着它過海,盡管吹大風也不怕。

    ”不過我對船還有一個他不懂的設計,就是裝了一個桅杆和一張船帆,并配上錨和繩索。

    桅杆不難弄,島上到處都有杉樹,我在附近挑了一棵筆直的小杉樹,讓星期五把它砍下來,指導他怎麼做成桅杆的樣子。

    但船帆卻令我操心。

    我知道我藏了些舊船帆或不如說舊帆布,數量是夠的,但我藏了有二十六年了,也沒有精心地保管它們,沒想過我還能把它們派上用場,因為我認為它們早就爛掉了。

    我看了一下,确實大部分都爛了。

    可是,我在裡面還是找到了兩塊仍舊相當好的,就用它們來做船帆了。

    經過一番辛苦,勉為其難的縫合—你可以想象其艱難,因為沒有針—我終于縫制出了一個三角狀的醜陋的東西,很像我們英國人所說的三角帆,下面穿着一根橫木,頂上再裝一根斜杆,就跟大船上的小艇裝的帆一樣。

    對這種帆我頗為谙悉,因為我從巴巴裡逃生時那艘長艇上裝的就是這種帆。

    這我在故事的第一部分已經說過了。

     這最後一項工作,即搭桅配帆,費了我将近兩個月的時間。

    我做得很完備,我為它做了一個小支柱和前帆,以便在逆風時行船。

    最重要的是,我還在船尾裝了一個舵,以掌握航向。

    我雖是一個笨手笨腳的造船匠,卻知道哪些東西是有用的和必不可少的,因此就不辭勞苦,盡力地去做了,最後還做成了。

    在造船的過程中,我搞過一些發明,但搞砸了。

    如果把這些都考慮進來,那花費的工夫跟做這條船也差不多了。

     這些都完事後,我開始教我的仆人星期五怎麼去駕駛這艘帆船。

    盡管他清楚怎麼劃獨木舟,對帆和舵卻一無所知。

    當他看到我掌着舵在海上往來自如,又看到船帆随着航行方向的變化而一會兒這邊灌滿風一會兒那邊灌滿風,真是大為驚訝,吃驚地站在那裡,直發呆。

    可是,不久我就讓他熟悉了這些東西,他成了一個老練的水手,隻是羅盤他始終難以弄懂。

    不過,這一帶很少陰天,霧就更少了,晚上看得見星星,白天看得見海岸,因此羅盤派上用場的機會不多。

    當然雨季除外,那時沒有人敢出門,地上都少去,更别說海上了。

     現在進入了我被囚在這個荒島上的第二十七個年頭。

    盡管最近的三年似乎可以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