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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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吧,中尉。

    現在喝下去可沒什麼好處。

    ” “要是你三小時後先醒來,而我又沒來叫你,你就來叫醒我,行嗎?” “我可沒有表,中尉。

    ” “少校房間裡牆上有個挂鐘。

    ” “好吧。

    ” 于是我走出去,穿過飯廳和門廊,走上大理石的樓梯,到了我以前和雷那蒂合住的房間。

    外邊在下雨。

    我走到窗邊,望出去。

    天在黑下來,我看見那三部車子成一排停在樹底下。

    樹木在雨中滴着水。

    因為天冷,樹枝上挂着水珠。

    我回到雷那蒂的床邊,躺下去,睡着了。

     我們出發前在廚房裡吃東西。

    艾莫搞了一大盆實心面,拌着洋蔥和切碎的罐頭肉。

    我們圍桌而坐,喝了兩瓶人家留在地窖裡的葡萄酒。

    外邊天黑了,還在下雨。

    皮安尼坐在桌旁,還是昏昏欲睡。

     “我覺得撤退比進兵好,”博内羅說。

    “撤退時我們有巴勃拉酒喝。

    ” “我們現在喝它。

    明天也許得喝雨水啦,”艾莫說。

     “明天我們到烏迪内。

    大家喝香槟。

    那些逃避兵役的王八蛋就待在那兒。

    醒來吧,皮安尼!我們明天在烏迪内喝香槟!” “我醒啦,”皮安尼說。

    他把實心面和肉盛在他的盤子裡。

    “能找到番茄醬嗎,巴托?” “一點也沒有啊,”艾莫說。

     “我們要在烏迪内喝香槟,”博内羅說。

    他在杯子裡斟滿了澄清的紅色巴勃拉酒。

     “到烏迪内以前,我們可能喝——水哩,”皮安尼說。

     “你吃飽了沒有,中尉?”艾莫問。

     “飽了。

    把酒瓶給我,巴托洛梅奧。

    ” “我給每部車子預備了一瓶酒,”艾莫說。

     “你根本沒有睡嗎?” “我不需要多睡。

    我稍微眼睛閉一閉。

    ” “明兒我們要睡國王的床啰,”博内羅說。

    他現在興高采烈。

     “明兒我們也許睡在——”皮安尼說。

     “我要跟王後睡覺,”博内羅說。

    他望望我,看我對這玩笑有什麼反應。

     “跟你睡覺的是——”皮安尼昏昏欲睡地說。

     “這是叛逆啊,中尉,”博内羅說。

    “這豈不是叛逆嗎?” “不許說了,”我說。

    “你們喝了一點酒就胡說八道。

    ”外邊下着雨。

    我看看表。

    九點半。

     “是該走的時間啦,”我說,站起身來。

     “你乘誰的車子,中尉?”博内羅問。

     “乘艾莫的。

    第二部是你。

    第三部皮安尼。

    我們走大路去科蒙斯。

    ” “我就怕我會睡着,”皮安尼說。

     “好吧。

    我就坐你的車子。

    第二部是博内羅。

    第三部是艾莫。

    ” “這樣安排最好了,”皮安尼說。

    “因為我太困了。

    ” “我開車,你睡一會兒。

    ” “不。

    隻要我知道我一睡去,旁邊有人叫醒我,那我車子還開得來的。

    ” “我會叫醒你的。

    把燈滅了吧,巴托。

    ” “讓它們點着吧,”博内羅說。

    “這地方橫豎我們沒有用處了。

    ” “我房間裡有隻上鎖的小箱子,”我說。

    “你幫我拿下來好不好,皮安尼?” “我們給你搬去,”皮安尼說。

    “來吧,阿爾多。

    ”他同博内羅一同走進門廊去。

    我聽得見他們上樓梯的聲響。

     “這倒是個好地方,”巴托洛梅奧·艾莫說。

    他把兩瓶酒和半塊幹酪裝在帆布背包裡。

    “以後再也不會碰上這麼好的地方了。

    他們撤退到哪兒去呢,中尉?” “他們說要退到過塔利亞門托河。

    醫院和防區要設在波達諾涅。

    ” “這鎮子比波達諾涅好。

    ” “波達諾涅的情況我不了解,”我說。

    “我不過曾經路過那兒罷了。

    ” “那地方不大像樣,”艾莫說。

     [1]巴比特合金是種以錫、銻、銅等煉成的合金。

    巴比特是發明人的姓氏。

     [2]馬紮爾人為匈牙利的主要民族。

    克羅地亞人是當時奧匈帝國境内的一種斯拉夫族人。

    克羅地亞現歸南斯拉夫。

     [3]布林迪西是意大利東南端的海港城市,這就是說等于完全自大陸上撤退,隻剩下天邊海角的一個小小立腳地。

     [4]另一個港口,就在布林迪西的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