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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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那蒂說。

    “你喝不了就倒給我吧。

    ” “見你的鬼,”我說。

    又看到雷那蒂,我心中很高興。

    他兩年來時常笑我逗我,我也無所謂。

    我們彼此很了解。

     “你結了婚吧?”他坐在床上問。

    我正靠着窗邊的牆壁站着。

     “還沒有。

    ” “你鬧戀愛吧?” “是的。

    ” “就是那個英國姑娘?” “是的。

    ” “可憐的乖乖。

    她待你好嗎?” “當然好。

    ” “我的意思是說,她的實際功夫怎麼樣?” “閉嘴。

    ” “我還是要說。

    你會明白,我是個非常慎重婉轉的人。

    她可——?” “雷甯,”我說。

    “請你閉住嘴。

    要是你想做我朋友的話,就閉嘴吧。

    ” “我倒不想做你的朋友,乖乖。

    我正是你的朋友啊。

    ” “那麼就閉嘴吧。

    ” “好的。

    ” 我走到床邊去,在他身邊坐下。

    他手裡拿着杯子,眼睛望着地闆。

     “你明白嗎,雷甯?” “哦,明白了。

    我一輩子碰到許多神聖禁忌的事。

    你身上倒是很少有的。

    現在大概連你也有神聖不可侵犯的事了。

    ”他望着地闆。

     “你自己一個禁忌都沒有嗎?” “沒有。

    ” “一個都沒有?” “沒有。

    ” “我可以随便亂說你母親或你的姐妹嗎?” “還可以亂說你那位‘姐妹’[1]啊,”雷那蒂搶着說。

    我們兩人都笑起來。

     “還是那老超人的本色,”我說。

     “或許是我妒忌吧,”他說。

     “不,你不會的。

    ”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講别的。

    你有沒有結了婚的朋友?” “有,”我說。

     “我可沒有,”雷那蒂說。

    “除非是人家夫婦彼此不相愛的。

    ” “為什麼?” “他們不喜歡我。

    ” “為什麼?” “我是那條蛇。

    我是那條理智的蛇。

    ” “你搞錯了。

    蘋果才是理智。

    [2]” “不,是那條蛇。

    ”他愉快一點了。

     “你的思想不要太深刻,人就好一點,”我說。

     “我真愛你,乖乖,”他說。

    “等我當了意大利的偉大思想家,你再來拆穿我吧。

    但是我知道許多事情,我還說不出來。

    我知道得比你多。

    ” “對。

    你知道得多。

    ” “但是你還是可以過比較好的日子的。

    你就是後悔,也還可以過好一點的日子。

    ” “不見得吧。

    ” “哦,是這樣的。

    這是真話。

    我已經隻在工作時才感到快樂。

    ”他又瞅着地闆。

     “你再過一陣子就不這樣想了。

    ” “不會的。

    工作以外我隻喜歡兩件事:一件事對我的工作有妨礙,另一件一做就完,或是半小時,或是一刻鐘。

    有時時間還要少一點。

    ” “有時還要少得多吧。

    ” “或許我進步了,乖乖。

    你哪裡知道。

    但是我現在隻有這兩件事和我的工作。

    ” “你還會有别的興趣的。

    ” “不。

    我們從來不會有任何别的。

    我們生下來有什麼就是什麼,從來學不會别的。

    我們從來不吸收任何新的東西。

    我們一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

    你不是拉丁人,真應當高興哩。

    ” “哪裡有什麼拉丁人。

    那隻是‘拉丁’式的思想。

    你對于你的缺點太得意揚揚了,”我說。

    雷那蒂擡起頭來大笑。

     “我們就住口吧,乖乖。

    想得太多,我累了。

    ”他進房間時就看上去很疲乏了。

    “快到吃飯的時間了。

    你回來我心中歡喜。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戰友。

    ” “戰友們什麼時候吃飯?”我問。

     “馬上就吃。

    我們再喝一杯,為了你那隻肝。

    ” “像聖保羅那樣。

    ” “你搞錯了。

    那原是講酒和胃。

    因為你胃口的關系,可以稍微用點酒。

    [3]” “不管你瓶子裡是水是酒,”我說。

    “也不管你說喝的目的是為什麼。

    ” “敬你的愛人,”雷那蒂說。

    他擎起杯子來。

     “好。

    ” “關于她,我決不再說一句髒話。

    ” “不要過于勉強。

    ” 他把科涅克白蘭地喝光。

    “我是純潔的,”他說。

    “我像你一樣,乖乖。

    我也去找個英國姑娘。

    事實上你那姑娘,我認識她比你還早,隻是對我來說,她長得太高了。

    長得高大的女郎就做個妹妹,”他引用了一個典故。

    [4] “你有顆純潔可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