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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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本來。

    那書動搖了我的信仰。

    ” “那是一部卑鄙龌龊的書,”教士說。

    “你不會當真喜歡它的。

    ” “是部很有價值的書,”中尉說。

    “它把教士所有的黑幕都拆穿了。

    你一定喜歡它,”他對我說。

    我向教士笑笑,而教士在燭光下也對我笑笑。

    “你可别看它,”他說。

     “我給你找一部來,”中尉說。

     “有思想的人都是無神論者,”少校說。

    “不過我也不相信什麼共濟會[6]

    ” “我可相信共濟會,”中尉說。

    “那是個高尚的組織。

    ”有人進來了,門打開時,我看得見外面在下雪。

     “雪一下就不會再有進攻了,”我說。

     “當然沒有啦,”少校說。

    “你應當休假玩一玩。

    你應當到羅馬,那不勒斯,西西裡——” “他應當到阿馬斐去,”中尉說。

    “我給你寫些介紹卡,去找我家裡的人。

    他們一定會把你當親兒子看待。

    ” “他應該到巴勒摩去。

    ” “他得到卡普裡去。

    ” “我希望你去觀光阿布魯息[7],探望一下我在卡勃拉柯達的家屬,”教士說。

     “聽啊,他連阿布魯息都提出來啦。

    那兒的雪比這兒還要大。

    他又不是想看農民。

    讓他到文化和文明的中心地去吧。

    ” “他應當玩玩好姐兒。

    我給你開一些那不勒斯的地址。

    美麗年輕的姐兒——由做母親的陪着。

    哈!哈!哈!”上尉攤開全部手指,拇指向上,其他手指展開着,好像是在燈光下在牆上演手影戲似的。

    現在牆上有了他的手影。

    他又用不純粹的意大利語講話了。

    “你去的時候像這個,”他指着拇指,“回來時像這個,”他指着小指,人人大笑。

     “看啊,”上尉說。

    他又攤開手。

    燭光又把他的手影打在牆上。

    他開始從拇指數起,按着指頭,逐一喊出它們的名字,“‘索多—田蘭’(拇指),‘田蘭’(食指),‘甲必丹諾’(中指),‘馬佐’(無名指),‘田蘭—科涅羅’(小指)。

    [8]你去的時候索多—田蘭!回來時田蘭—科涅羅!”大家大笑。

    上尉的指戲很成功。

    他看着教士嚷道:“每天晚上教士五對一!”大家又是一場大笑。

     “你應該立刻就休假,”少校說。

     “我倒希望可以陪你一道去,做個向導,”中尉說。

     “回來時帶台留聲機來吧。

    ” “還要帶好的歌劇唱片。

    ” “帶卡魯索[9]的唱片。

    ” “不要他的。

    他亂叫亂嚷。

    ” “你巴不得能像他那麼演唱吧?” “他亂叫亂嚷。

    我還是說他亂叫亂嚷!” “我希望你到阿布魯息去,”教士說。

    其他人還在大聲争吵。

    “那兒打獵最好。

    那兒的人你一定喜歡,氣候雖然寒冷,倒是清爽幹燥。

    你可以上我家裡去住。

    家父是個有名的獵手。

    ” “走吧,”上尉說。

    “我們趁早逛窯子去,否則又要碰上人家關門了。

    ” “晚安,”我對教士說。

     “晚安,”他說。

     [1]哥裡察在意奧邊境上,大戰前原屬奧匈帝國,1916年8月被意軍攻克。

     [2]卡索高原在意大利東北部,1917年發生重要戰役。

    哥裡察就在卡索高原上。

     [3]阿斯蒂原是意大利西北部古城名,這裡指那地方出産的白葡萄酒。

     [4]教士亦可譯為神父。

     [5]法蘭茲·約瑟夫是當時奧匈帝國的皇帝。

    教皇指天主教教皇,當時奧國貴族多信奉天主教。

     [6]共濟會是一種秘密團體,最初可能是中世紀石匠間的一種互相救濟的組織。

    天主教嚴禁教友參加這種組織。

     [7]阿布魯息為意大利中東部一古地區名。

     [8]他是用意大利語講這些軍銜的:“索多—田蘭”是少尉,“田蘭”是中尉,“甲必丹諾”是上尉,“馬佐”是少校,“田蘭—科涅羅”是中校。

     [9]卡魯索(1873—1921):意大利著名男高音歌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