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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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門廳的燈閃了幾下,警車停了下來。

    我們立刻把前門打開,徑直跑向警官。

    我鞋也沒穿,手裡還拿着一把大菜刀。

    警官立刻從車上下來,掏出槍。

    我大叫:“别開槍!”然後指了指默裡教練的房子:“他朝那兒跑了!他有槍!”歹徒從默裡教練的房子裡沖出來,跑向旁邊的樹林裡。

     各轄區的警車都湧向我們這條小街。

    我跳上自行車,光着腳,沖向不遠處我爸媽正在上舞蹈課的教堂。

    我跳下車,把車扔在一邊,猛地推開教堂的門,用盡全身力氣喊了一聲:“爸!”大家都停下來,跑過來看我,我的父母沖在最前面。

    一看到我的臉,我母親就哭了起來。

     那天晚上,警察并沒有找到那個“拉姆齊強奸犯”。

    幾天後,一名嫌疑人被逮捕了,但并沒有立案,随後嫌疑人也被釋放了。

    但在那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搶劫案和性侵案。

     這段經曆讓我痛苦了許久。

    從那之後的5年裡,我幾乎每個晚上都會想起他,不是時不時地想到他,而是每個晚上,他就像夢魇一樣纏着我。

    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睡覺的時候,床邊都會放上一把刀。

    那時,我并沒意識到,實際上,這段令人恐懼的經曆以其獨有的方式讓我從中受益。

    它讓我一次次體會到從鬼門關走一遭的感覺,因此令我更加珍惜生命,相信奇迹。

    高三那年,我開始欣賞日落,開始觀察樹上的花蕊,開始領略世界的美。

    那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今天。

    盡管對于那些從未體驗過死亡倒計時的幸運兒而言,我的這些舉動未免顯得有些奇怪。

     正是因為“拉姆齊強奸犯”的出現,我從很早就意識到,我們生命中許多原以為珍貴無比的東西實際上一文不值。

    每當我跟年輕人傳授經驗的時候,我的建議看起來都會有些神經質。

    我會告訴他們:“閉上眼睛,坐一會兒,想象一下你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這時候,你會對一切有更加清楚的認識。

    房子、車子、牆上的獎狀重要嗎?誰在乎啊!你都要死了!你希望自己被怎樣蓋棺定論?”我告訴他們,我希望有人會願意以己之力,相助他人,扶助弱小。

    我希望他們能堅守正義,發揮自身價值。

    這才是生命真正的财富。

     這次經曆并沒有直接促使我走向成為一名執法人員的道路,至少沒有讓我立刻下定決心。

    我依然覺得我想成為一名醫生,并且真的去威廉與瑪麗學院念了化學專業,成為一名醫學院預科生。

    有一天,我在去實驗室的路上看到了布告欄裡的一個詞——死亡,我停了下來。

    這是一門宗教學院的課程,宗教學院與化學學院在同一棟樓,我去上了這門課。

    這門課改變了我的一切。

    課堂上探讨的話題極大地激起了我的興趣,讓我了解宗教世界中,人們如何面對死亡。

    于是,宗教學成為我的第二專業。

     在宗教學院的課上,我認識了雷茵霍爾德·尼布爾(ReinholdNiebuhr),一位知名的哲學家與神學家。

    他的著作激起了我強烈的共鳴。

    尼布爾看得到世界的醜惡,了解人性的局限使我們不可能像愛自己一樣愛他人,但他依舊認為我們應該在這個不完美的世界裡尋找公平與正義。

    他從未聽過鄉村歌手比利·科靈頓(BillyCurrington)的歌“上帝很偉大,啤酒很香甜,而人類很瘋狂”,但他應該會同意歌詞裡所寫的,很可能還會添上一句“但你仍應該盡力,在不完美的世界裡,尋找公平與正義”,盡管這并不會讓這首歌一夜成名。

    尼布爾相信,政府公權力是尋找公平與正義的最佳工具。

    漸漸地,我覺得自己不想做醫生了。

    律師能夠更加直接地參與尋找公正的路途。

    而這條路,應該是“給世界帶來不同”的最佳方式。

     [1]LaCosaNostra是源自意大利西西裡島的美國黑幫。

    ——譯者注 [2]甘比諾家族是美國五大黑幫家族之一,是LaCosaNostra幫派的首領家族。

    ——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