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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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站在這兒宣布,那種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無論在軍隊還是在其他各行各業,一個人要獲得提拔,靠的是頭腦,而不是出身。

    ”他提高了嗓門,在自己的聲調中聽到了那種他所熟悉的、他父親布道時的激情震顫,“這次選舉事關未來,決定我們的孩子将要在一個什麼樣的國家成長。

    我們必須保證它不同于我們所成長的那個國家。

    工黨并不發動革命——我們目睹了其他國家的革命,革命并不能奏效。

    但是我們要發動變革——真正的變革、重大的變革、劇烈的變革。

    ”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再次擡高聲音,将演講推向結束:“不,我不會侮辱菲茨赫伯特伯爵,也不會去侮辱珀西瓦爾?瓊斯先生,”說着,指了指前排的兩頂大禮帽,“我隻想對他們說,先生們,你們已經成為曆史了。

    ”下面是一片歡呼。

    比利越過前排望着礦工群體——這些強壯、勇敢的人們生來一無所有,靠自己的力量求生,養活家人。

    “工人兄弟們,”他說,“我們才是未來!” 說罷,他走下講台。

     選票結果統計了出來,比利以壓倒性的票數獲勝。

     艾瑟爾也是這樣。

     保守黨在新議會組成了第一大黨,但他們整體上不占多數。

    工黨位居第二,有一百九十一位議員,其中包括阿爾德蓋特的艾瑟爾?萊克維茲和阿伯羅溫的比利?威廉姆斯。

    自由黨位居第三。

    蘇格蘭禁酒黨赢得了一個席位。

    共産黨沒有獲得任何席位。

     當新議會組成後,工黨和自由黨成員聯合表決讓保守黨政府下台,國王迫于壓力,不得不任命工黨領袖拉姆齊?麥克唐納擔任總理。

    有史以來第一次,英國有了一個工黨政府。

     自從1916年艾瑟爾沖着勞埃德?喬治大聲喊叫被逐出大門那天起,她就再沒進過威斯敏斯特宮。

    現在,她穿戴着新衣新帽坐在綠皮長椅上,聆聽大家的發言,不時擡頭望望上面的旁聽席,七年多以前,她就是從那兒被趕出去的。

    她走進大堂,跟那些内閣成員,以及她一直遠遠仰慕着的著名的社會主義者們一道投票——阿瑟?亨德森、菲利普?斯諾登、西德尼?韋布,還有首相本人。

    她在一間不大的辦公室裡有了自己的辦公桌,辦公室裡還有另一位女工黨議員。

    她在圖書館裡浏覽圖書,在茶室吃奶油面包,收取成麻袋寫給她的信件。

    她繞着這座龐大的建築散步,了解它的構造和外觀,讓自己确信她有資格待在裡面。

     一月底的一天,她帶着勞埃德來這裡見見世面。

    他快九歲了,以前從未到過如此富麗堂皇的建築内部。

    她耐心給他解釋民主的原則,但他年紀還小,聽不太懂。

     在上下議院交界區那條鋪了紅地毯的狹窄樓梯上,他們遇到了菲茨。

    他也帶着個年輕訪客,他的兒子喬治,他們叫他寶寶。

     艾瑟爾和勞埃德往上走,菲茨和寶寶正從上面下來,他們在樓梯中段碰面了。

     菲茨盯着她,似乎想要她讓路。

     菲茨的兩個兒子,寶寶和勞埃德,一個是伯爵名号的繼承人,另一個則是私生子,兩人同齡。

    他們互相打量着,毫不掩飾對彼此的好奇。

     艾瑟爾記得在泰-格溫的時候,每當她在走廊裡遇到菲茨都必須站在一旁,垂下眼睛等着他走過去。

     現在,她站在台階中央,緊握勞埃德的手,盯着菲茨說:“早上好,菲茨赫伯特伯爵。

    ”她蔑視地揚起下巴。

     他也盯着她,臉上露出愠怒之色。

    最後他說:“早上好,萊克維茲夫人。

    ” 她看着他的兒子。

    “你一定是阿伯羅溫子爵吧,”她說,“你好啊?” “你好,夫人。

    ”孩子禮貌地說。

     她對菲茨說:“這是我兒子,勞埃德。

    ” 菲茨不去看他。

     艾瑟爾并不打算輕易放過菲茨。

    她說:“跟伯爵握個手,勞埃德。

    ” 勞埃德伸出手說:“很高興見到你,伯爵。

    ” 冷落一個九歲的孩子實在有失風度。

    菲茨不得不去握手。

     這是他第一次觸摸到自己的兒子勞埃德。

     “好了,我們祝你們度過美好的一天。

    ”艾瑟爾輕慢地說着,往前邁了一步。

     菲茨的表情十分可怕。

    他無奈地站到一旁,帶着他的兒子退向牆壁,看着艾瑟爾和勞埃德徑直朝樓梯上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