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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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鎮中心。

    他不停地回頭查看,以免有人跟蹤他們。

    一個美軍高級軍官讓他們感到忐忑不安,但一路上沒有任何人盤問他們。

    符拉迪沃斯托克擠滿了躲避布爾什維克的難民,大部分人都帶着大量錢财。

    他們花起錢來就像活不到明天似的,大概許多人的确末日當頭。

    俄國這裡什麼都短缺,販賣的東西不少都是從中國走私而來,或者像希德那樣,是從部隊裡偷來的。

     列夫見到一個女人帶着個小女孩,便想起了黛茜。

    他想念她。

    她已經會走,會說話了,對一切都感興趣。

    她一噘嘴,讓所有人的心都化了,甚至包括約瑟夫?維亞洛夫。

    列夫已經有六個月沒見到她了。

    她現在兩歲半了,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一定變了不少。

     他也想念瑪伽。

    她是他的夢中情人,她跟他躺在床上,赤裸的身子貼着他上下扭動。

    就是因為她,他才惹惱了自己的嶽父,來到西伯利亞這個破地方,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渴望再次見到她。

     “你有什麼弱點沒有,希德?”列夫問道。

    他覺得自己需要跟這個沉默寡言的希德建立一種友誼——共同做壞事的夥伴需要相互信賴。

     “沒,”希德說,“我隻愛錢。

    ” “愛錢能讓你去冒險嗎?” “不,也就是小偷小摸。

    ” “小偷小摸給你帶來什麼麻煩沒有?” “沒有過什麼大麻煩。

    坐過一次牢,不過也隻有半年。

    ” “我的弱點是女人。

    ” “是嗎?” 英國人聽到回答後總還要問上一句,列夫已經習慣了。

    “是啊,”他說,“我就是忍不住。

    我喜歡帶漂亮女人去夜總會。

    ” “真的嗎?” “真的。

    我控制不了自己。

    ” 大車進了一片港口住宅區,這裡的路十分泥濘,到處是水手的小旅館,既沒有名稱也沒有門牌。

    希德顯得有些緊張。

     列夫說:“你身上帶了武器沒有?” “沒,”希德說,“我隻有這個。

    ”他撩開大衣,露出腰帶上插着的一杆槍,那槍管足足有三十厘米長。

     列夫利從沒見過這種模樣的槍。

    “這是他媽的什麼東西?” “這是韋伯利馬爾斯。

    世界上最厲害的手槍。

    非常稀罕。

    ” “不用扣扳機,隻要亮出來就能吓唬人。

    ” 這地方沒人肯付錢清理街上的積雪,大車駛進少有人走的小巷,沿着路上舊有的車轍或在冰上滑行。

    身處俄國,讓列夫想起自己的哥哥。

    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答應給格雷戈裡寄去赴美國的路費,他把從部隊偷來的物資賣給哥薩克人,從中能賺到大筆的現金。

    今天的交易就足夠支付格雷戈裡的路費了。

     在短暫的一生中他做了不少缺德事,但如果他能補償哥哥,心裡就能舒服一些。

     他們把車趕進一條小巷,在一座低矮的房子後面轉了個彎。

    列夫打開一個紙箱,拿出一瓶威士忌。

    “你留在這兒看住這些貨,”他對希德說,“否則,等我們出來東西就不見了。

    ” “放心吧。

    ”希德說,但他顯得有些害怕。

     列夫伸手摸了摸大衣裡面,腰帶上的柯爾特點45半自動手槍插在皮槍套裡,然後他便走進房子的後門。

     在西伯利亞,這地方就算得上一家小酒館了。

    一個小房間放着幾把椅子、一張桌子。

    屋裡沒有吧台,隻有一扇通向廚房的門,裡面的架子上擺着各種酒瓶和一隻酒桶。

    三個人圍坐在爐火邊,穿的是簡單粗糙的毛皮大衣。

    列夫認出了坐在中間的那個人,他名叫索特尼克。

    他穿着一條松垮垮的褲子,褲腳塞進一雙馬靴裡。

    這人長着高高的顴骨和一對斜眼,他還炫耀般地留着一副精心梳理的唇髭和腮須。

    他的皮膚因為氣候變得又紅又粗糙。

    年齡難以确定,可能是二十五到五十五之間的任何歲數。

     列夫輪流跟幾個人握了握手。

    他拔開瓶塞,其中一個人——大概他是店主——拿來四隻配不上套的杯子,列夫大大方方給大家倒上,他們開始喝了起來。

     “這算是世界上最好的威士忌了,”列夫用俄語說,“是從一個跟西伯利亞一樣寒冷的國家運來的,那兒的山間溪水是純純的融雪。

    隻可惜這酒太昂貴了。

    ” 索特尼克毫無表情:“多少?” 列夫不打算讓他回過頭來再讨價還價。

    “就是你昨天同意的價錢,”他說,“隻能用金盧布,别的不行。

    ” “多少瓶?” “一百四十四瓶。

    ” “東西在哪兒?” “就在附近。

    ” “你得加點兒小心。

    附近有不少竊賊。

    ” 這話是個警告,也許是威脅——列夫明白這種雙關語是故意說的。

    “我知道竊賊,”他說,“我本人就是其中一個。

    ” 索特尼克看了看他的兩個同伴,停頓了一會兒,他笑了起來。

    他們也跟着笑了。

     列夫又倒了一輪酒。

    “别擔心,”他說,“你的威士忌出不了問題,有杆槍保護着它們。

    ”這也是一句雙關語。

    要他們安心,也是給他們一個警告。

     “那就好。

    ”索特尼克說。

     列夫喝着威士忌,然後看了看手表。

    “憲兵巡邏隊很快就到這附近了,”他撒了個謊,“我得走了。

    ” “再喝一杯。

    ”索特尼克說。

    列夫站了起來。

    “你想不想要威士忌?”他顯得很生氣的樣子,“我可以輕易賣給任何人的。

    ”這是實話。

    隻要有酒,就不愁賣不出去。

     “我要了。

    ” “那就把錢放桌子上。

    ” 索特尼克從地闆上拿起鞍囊,開始點數五盧布一枚的硬币。

    說好的價錢是六十盧布一打。

    索特尼克慢慢把十二個一摞的硬币數好,一直擺了十二摞。

    列夫猜測他無法直接數到一百四十四。

     等索特尼克擺完了,便擡頭看了看列夫。

    列夫點點頭。

    索特尼克把硬币又裝回鞍囊。

     他們來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