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關燈
啡館。

    他砸開後門走了進去,爬上了樓梯。

    閣樓上的窗子視野十分開闊,一直能看到河對岸,順着一條向北的街道瞭望遠處。

    他吩咐一個重機槍班守在那裡。

    他估計那位中士會對他說這是一個愚蠢的主意,但中士贊成地點點頭,便去完成命令了。

     格斯又在幾個類似的位置布設了三挺機槍。

     在給迫擊炮尋找合适的掩護時,他發現河岸上有個磚砌的船屋,但不清楚它在自己的區域還是歸查克負責,便去找他這位朋友核實。

    他發現查克正站在九十多米外的堤岸上,靠近東面的大橋,用一部雙筒望遠鏡朝水面上窺視。

    他朝那邊走了兩步,便聽到一聲可怕的爆炸聲。

     他轉身朝聲音的方向看去,随即又是幾聲震耳欲聾的爆炸。

    一枚炮彈落在河面上,掀起了高高的水花,他這才意識到德軍的火炮開了火。

     他再次朝查克站的地方看去,剛好看見他的朋友消失在爆炸揚起的一團泥土中。

     “我的上帝!”他驚叫一聲,立刻朝那邊跑去。

     一發發炮彈落在河的南岸。

    戰士們一個個全都趴在地上。

    格斯來到剛才查克站的地方,慌忙到處尋找着。

    眼前隻有一堆堆的泥土和石塊。

    這時他看見一條胳膊從碎石中伸了出來。

    他把一塊大石頭搬到一邊,這才驚恐地發現這條胳膊并沒有連着身體。

     這是查克的胳膊嗎?應該有辦法弄清楚這一點,但格斯驚魂未定,想不出任何辦法。

    随後,他跪在地上開始用手去挖。

    他看見一片棕褐色的領口,上面鑲着寫有“US”的金屬标牌,不禁呻吟了一聲:“哎呀,上帝。

    ”他趕快把查克的臉弄出來。

    查克一動不動,既沒有呼吸,也沒了心跳。

     他極力回想着應該怎麼辦。

    有人死了的話,應該跟什麼人聯系呢?屍體總該有人處理,可怎麼處理呢?正常情況你得叫殡儀館的人來。

     他擡起頭,發現一個中士和兩名下士正在盯着他。

    又有一顆迫擊炮彈在街上爆炸,幾個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随後又去看他。

    他們在等待他發出指令。

     他猛地站起身來,一些訓練的内容回到了他的腦海中。

    處理死去的戰友甚至照顧傷者都不是他的任務。

    他毫發無損,必須去完成他的使命迎戰敵軍。

    一股不理智的憤怒湧上心頭,讓他對殺害查克的德國人恨得咬牙切齒。

    該死的,他想,我要好好還擊你們。

    他記起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布設武器。

    他必須盡快完成任務。

    他還要負責帶領查克的連隊。

     他指着負責迫擊炮的中士。

    “别去船屋了,那裡太不隐蔽了,”他又指着街對面釀酒廠和馬棚之間的一條狹窄小巷說,“在巷子那兒布設三挺迫擊炮。

    ” “是的,先生。

    ”中士匆忙離開。

     格斯望着街道另一端。

    “看見那座平房了嗎,下士?在那兒架一挺機槍。

    ” “先生,請原諒我,但那是一座汽車修理廠,下面可能有燃油槽。

    ” “見鬼,你說得對。

    眼力不錯,下士。

    那就去那邊教堂上的塔樓。

    那下面恐怕隻有贊美詩集。

    ” “是的,先生,這下好辦多了,謝謝,先生。

    ” “你們幾個餘下的跟我來。

    我們先找個掩護,再看看什麼地方能安置其他武器。

    ” 他帶着他們穿過馬路走到街道盡頭,建築物後面是一條過道或小巷,一顆炮彈落在一所販賣農具的店鋪院子裡,爆炸開來的肥料煙塵撒了格斯一身,似乎在提醒他并未離開炮彈的射程。

     他匆匆跑過小巷,一旦有牆體做掩護就躲上一會兒,避開炮彈襲擊,一邊大聲命令把機槍放置在最高、最結實的地方,把迫擊炮設在房屋之間的花園裡。

    有時,手下的人會提出建議和抗議。

    他聽取大家的意見,快速作出決定。

     轉眼天黑了,手頭的工作更加困難。

    德國人的大量火力橫掃整個鎮子,大部分都準确地落在位于南岸的美軍陣地上。

    有幾幢樓房被炸塌了,沿河的街道變得一片狼藉。

    最初幾小時内,格斯在轟炸中損失了三挺機槍。

     直到午夜時分他才返回營部,營部設在往南幾條街外的一個縫紉機廠裡。

    瓦格納上校跟同級别的法國軍官在一起,兩人對着一張小鎮的大比例地圖凝神沉思。

    格斯報告說他跟查克屬下的所有槍炮已經就位。

    “幹得好,杜瓦,”上校說,“你還好吧?” “是的,先生。

    ”格斯回答。

    他有些不解,又有點兒生氣,覺得上校也許認為他沒有勇氣擔當這份職責。

     “你身上到處是血。

    ” “是嗎?”格斯低下頭,看見軍服的前胸的确有塊凝結的血迹,“我也不知是從哪兒沾上的。

    ” “是從你臉上,那兒有一大塊刮傷。

    ” 格斯摸了摸自己的臉,手指碰到一片翻起的皮肉時疼得抽搐了一下。

    “我都不記得是怎麼弄傷的。

    ” “去急救站清理幹淨。

    ” “不要緊的,先生,我還得……” “這是命令,中尉。

    如果傷口感染的話可就麻煩了。

    ”上校微微笑了笑,“我不想失去你。

    看來你是塊當軍官的料。

    ” 第二天清晨四點鐘時,德軍發動了氣體彈幕。

    沃爾特帶着他的沖鋒隊員在日出時接近小鎮的北部邊沿,最近兩個月法國軍隊的抵抗軟弱無力,這次估計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