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在“新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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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是從哪裡來的?……是從天上飛下來的,正好落到了你的襯衣裡,對嗎?” “這封信我是在将軍家裡地上撿來的,我正要走出門口,看見地下扔着封信,就随手撿了起來。

    嗨,跟你說什麼都是白搭,反正你不信我的話,好像我是在扯謊!” “撿來的!……你連謊都不會扯!”錄事嘟哝了一句。

     “算了吧,别再胡編故事了,太太,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你要是再這樣滿嘴胡言,我可要給你點顔色看看,讓你一輩子也忘不了我!” “我說的可全是實話呀!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再說你又不是我的兒子,否則我倒可以用棍子叫你明白過來!” “你這樣的态度是要吃大虧的,等着瞧吧!還有件事:你跟将軍有什麼關系?你是幹什麼的,你是他的什麼人?是他妹妹,還是……你得過他什麼好處?……” “我……跟将軍……什麼也不是。

    我也許總共隻見過他兩次。

    信不信由你,完全是偶然的原因,我認識了他的女兒,跟她說好了,請她帶我兒子去受洗……” “這不是理由!” “她幾乎已經是我兒子的教母了,老爺!” 錄事在背後插嘴道: “謊話連篇!” “我當時心裡非常難過,完全吓昏了頭,拼了命往他家裡跑,因為盧西奧告訴我丈夫說,有一個人要去搶走他的女兒……” “别再胡扯了!你還是爽爽快快地跟我直說了吧,将軍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知道,你是一清二楚的,而且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得清清楚楚。

    說吧,就在這裡對我們說了吧,隻對我們,隻對我一人!……别哭了,說吧,我聽着!” 于是他放低了聲音,用聽忏悔神甫的寬容口吻接着說道: “你要是告訴了我将軍去了哪裡……喂,你聽我說呀!我相信,你是知道的,而且會告訴我的;你要是告訴了我将軍藏在什麼地方,我就寬恕你;聽見沒有,我就寬恕你,我就下令釋放你,你就可以直接從這裡安安穩穩地回家去……你考慮考慮吧……好好考慮考慮吧!” “哎呀,老爺,我要是真知道,我早就告訴你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倒黴的是我不知道……聖父、聖母、聖子呀,我該怎麼辦呢!” “你幹嗎不跟我說實話?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做對你自己大大不利嗎?” 軍法官說話間斷一下的時候,錄事總要咂幾下嘴。

     “哼,我看你也是那種不識擡舉的賤骨頭!”軍法官說這句話時,聲音不大,火氣卻愈來愈大,好像火山即将爆發。

    “看來不吃點苦頭,你是不會實說的。

    告訴你吧,你犯了極其嚴重的危害國家治安罪。

    如今你已落入法網。

    你要對一名叛徒、暴動者、叛亂分子、殺人犯和總統先生的死敵的潛逃負責……唉,其實何必跟你多費口舌呢!何必多費口舌呢!何必呢!” 羅達斯的妻子不知該怎麼辦好。

    這個兇神惡煞般的人說的話裡,顯然包含着某種迫在眉睫的危險,太可怕了,說不定還會置她于死地呢!她吓得渾身戰栗,牙床、手指、兩腿都不由自主地索索發抖……她那顫動的十指像被抽掉了骨頭,變成了一雙甩動着的空手套;她的牙齒嗑碰得格格作響,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像是在拍發一份生死攸關的電報;她的兩腿發軟,仿佛站在一輛套着兩匹脫缰之馬的車子上,吓得魂飛天外。

     “老爺!”她哀求着。

     “你要知道,這不是鬧着玩的!好了,你就快說吧!将軍在哪裡?” 遠處,一扇房門打開了,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孩子在拼命啼哭,聽來令人心碎…… “為你兒子想想吧!” 軍法官的話聲未落,尼娜·費迪娜立即擡起頭來,四處張望,想要弄明白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這孩子已經哭了兩小時了;你不用白費力氣尋找他在哪裡……他哭得這麼厲害,是因為肚子餓。

    你要是不告訴我将軍的下落,這孩子就得活活餓死!” 她撲向門口,可是三個彪形大漢攔住了她。

    這三個野獸似的黑漢子沒有費多大力氣,就制服了這個軟弱無力的女人。

    她在徒然的掙紮中,發辮散開了,襯衣從腰間脫了出來,襯裙也松開了,可是她什麼都不顧,衣裙脫落也不顧,幾乎赤身裸體地爬到軍法官跟前,跪着哀求讓她給她的小寶貝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