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豬山路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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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散播種子後,投降般向水面低下了頭。

    風呼嘯着,肆虐着,吹動粗糙的草莖,發出一片嘈雜聲。

    基娅解下頭發,用手背擦去口紅。

     節後第四天一早,她獨自坐在廚房,戳着盤子裡的餅幹和雞蛋。

    “他說了那麼多‘這裡是我們兩人的世界’,現在人呢?”她呸了一聲。

    她想象着蔡斯正和朋友們玩橄榄球,在派對上跳舞。

    “那些他厭倦了的蠢事。

    ” 終于傳來他的船駛過來的聲音,她從桌邊一躍而起,砰的一聲甩上門,跑去潟湖邊,正看到船進入視野。

    但那不是蔡斯的船或蔡斯,而是一個金發的年輕男人,頭發剪短了,但還是隻能勉強用滑雪帽蓋住。

    是那艘老漁船,上面站着泰特,已經成長為男人的泰特。

    他的臉龐不再孩子氣,變得英俊、成熟。

    他的眼中露出疑問,嘴唇彎成一個微笑。

     她的第一反應是跑。

    但她的内心尖叫着,不!這是我的潟湖!我一直都在跑,但這次不行。

    她的下一個反應是撿起一塊石頭,朝二十英尺外的泰特扔去。

    泰特飛快地躲開了,石頭擦着他的額頭飛過。

     “哦,基娅!你幹嗎呢?等一下。

    ”基娅又撿起一塊石頭,瞄準他。

    他擡起手護住臉。

    “基娅,看在上帝的分上,停下吧。

    求你了。

    我們不能談一談嗎?” 石頭狠狠地砸在他的肩上。

     “滾出去!你這個渾蛋!這談話怎麼樣!”基娅像潑婦一樣尖叫着,瘋狂找石頭。

     “基娅,聽我說,我知道你現在和蔡斯在一起。

    我尊重這一點。

    我隻是想和你談談。

    求你了,基娅。

    ” “我為什麼要和你說話?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再也不!”她撿起一把小石子,沖着他的臉扔過去。

     他閃到一邊,彎下腰,在船猛地擱淺時抓住了船舷。

     “我說了,滾出這裡!”基娅仍然在尖叫,但聲音輕了一點,“對,我現在和别人在一起了。

    ” 船撞到岸邊,一陣颠簸,泰特穩住自己,在船頭坐下。

    “基娅,求你了,有些關于他的事情你必須知道。

    ”泰特本沒打算和基娅談論蔡斯。

    這次意外拜訪的走向跟他想象的全然不同。

     “你在說什麼?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我的私生活。

    ”她走到離他不到五英尺的地方,罵道。

     他堅定地說:“我知道我沒有,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 聽到這裡,基娅轉身就走,但泰特在她身後提高聲音說:“你不住在鎮上,不知道蔡斯和其他女人一起出去。

    就在不久前的一個晚上,我看見他在派對結束後載着一個金發美女離開。

    他對你來說不值得。

    ” 她一下轉過身來。

    “哦,是嗎!你才是那個離開我的人,那個沒有遵守承諾回來的人,那個再也沒有回來的人。

    你才是那個從沒寫信來解釋或告訴我你是死是活的人。

    你沒有和我分手的勇氣。

    你不夠男人,甚至不敢面對我。

    趕緊消失。

    雞屎玩意!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又出現了。

    你比他還不如。

    他或許不完美,但你比他差遠了。

    ”她突然停下了,看着他。

     他攤開手掌,懇求道:“你說得對,基娅,你說的所有都對。

    我就是雞屎玩意。

    我也沒有資格提起蔡斯。

    那不是我的事情。

    我再也不會打擾你了。

    我隻是想道歉,解釋一下。

    我已經愧疚很多年了,基娅,求你了。

    ” 基娅看上去就像是風剛過去的帆。

    泰特遠不止是初戀:他和她分享對濕地的熱愛,教她認字,還是她和消失了的家人之間僅有的微弱聯系。

    他是一段時光,是剪貼簿上的一張剪報,是她的所有。

    随着怒火消失,她的心開始怦怦狂跳。

     “看看你,如此美麗。

    一個女人。

    你還好嗎?還在賣贻貝嗎?”他震驚于她身上發生的變化。

    她的臉更精緻,同時也更攝人心魄,顴骨高聳,嘴唇飽滿。

     “嗯,嗯。

    ” “我給你帶了點東西。

    ”他遞過來一個信封,裡面裝着一枚小小的紅色頰羽,來自北撲翅?。

    她想把它扔到地上,但她從未找到過這樣一枚羽毛。

    為什麼不收下呢?她把羽毛塞進口袋,沒有道謝。

     他加快語速說:“基娅,離開你不僅錯了,也是我此生最大的錯誤。

    我已經後悔了很多年,還會繼續後悔下去。

    我每天都會想你。

    餘生我都将為離開你而愧疚。

    我真的曾經以為你沒法離開濕地,活在外面的世界,所以我看不到未來。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我沒有回來和你談一談這件事,這個行為簡直糟透了。

    我知道有很多人離開了你。

    我不想知道我傷你有多深。

    我不夠男人。

    就像你說的。

    ”他說完了,看着她。

     最後,她說:“你現在想幹嗎呢,泰特?” “隻希望你,在某種程度上原諒我。

    ”他深吸一口氣,屏住了呼吸。

     基娅看着自己的腳趾。

    為什麼那個受傷的、仍在流血的人,要承擔原諒的責任?她沒有回答。

     “我隻是一定要告訴你,基娅。

    ” 她還是一言不發。

    他繼續道:“我現在在研究院,學習動物學,主要是原生動物學。

    你會喜歡的。

    ” 無法想象。

    她回頭看向潟湖,看蔡斯是不是來了。

    泰特注意到了,他立刻猜到基娅是在這裡等蔡斯。

     就在上周,泰特看到蔡斯穿着他那身白色晚禮服,在聖誕舞會上和不同的女人跳舞。

    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