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昙花一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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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對于你現在的年齡。

    說真的,從來就不适合你。

    它使你看起來像患了膽病一樣。

    ” 這句話擊中了要害。

    威妮弗蕾德覺得談話難以繼續;她不習慣我這新表現出來的、惡毒的一面。

    “你想要什麼,準确地說?”她說道,“并不是理查德做了什麼。

    但他不想鬧得沸沸揚揚。

    ” “我準确地告訴他了,”我說,“我寫得一清二楚。

    現在我想要支票。

    ” “他要見艾梅。

    ” “沒門兒,”我說,“這事我決不允許。

    他對小姑娘有癖好。

    你是知情的,你一直都知情。

    早在我十八歲時,我對他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我現在終于明白,讓勞拉和我們同住一間房子對他的誘惑太大了。

    他無法不碰勞拉。

    但是他别想碰艾梅。

    ” “别惡心了。

    ”威妮弗蕾德說道。

    她此刻已經十分生氣了。

    她的濃妝蓋不住臉上的斑斑點點。

    “艾梅是他的親生女兒。

    ” 我差點說:“不,她不是。

    ”但我知道那将是個策略上的錯誤。

    法律上,她是他的女兒;我沒有辦法證明不是,因為當時還沒有發明檢測基因之類的手段。

    如果理查德得知了真相,他會更急于把艾梅從我身邊搶走。

    他将把她扣作人質,我将失去我至今赢得的一切優勢。

    這是一場肮髒的遊戲。

    “他誰都不放過,”我說,“即使是艾梅。

    然後,他會把她打發到一個見不得人的堕胎營,就像他對勞拉那樣。

    ” “我看,這樣讨論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了。

    ”威妮弗蕾德一面說,一面收起她的手套、披肩和鳄魚皮錢包。

     戰争結束之後,情況改變了。

    它改變成我們現在這個樣子。

    過了一陣子,死氣沉沉的灰色和中間色調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正午的耀眼亮色——豔麗、原色、無陰影。

    灼熱的粉紅色、強烈的藍色、浮水氣球的紅白色、塑料的熒光綠;太陽像聚光燈一樣炙烤着大地。

     在城鎮的郊區周圍,推土機橫沖直撞,樹木紛紛倒下;地上鏟出了一個個大坑,好像落過炸彈似的。

    滿街是沙子和泥土。

    一塊塊光秃秃的草地顯露出來,上面種植着細長的小樹;白桦十分普遍。

    枝葉稀疏,樹頂間露出了太多的天空。

     肉鋪的櫥窗裡陳列着油光光的大塊肉,有塊狀的、條狀的和片狀的。

    有朝霞般光亮的橘子和檸檬,有小丘般的糖堆和大山般的黃油。

    人人都在吃啊吃。

    他們把能弄到的鮮豔的肉、鮮豔的食物統統填進肚子,仿佛沒有明天了。

     然而,明天是有的;隻有明天。

    消逝的是昨天。

     從理查德那裡,以及從勞拉的遺産中,我現在得到了足夠的錢。

    我已經買好了我的小房子。

    艾梅還在怨我把她從原來富裕得多的生活中拖出來,但她看上去已經安下心來了。

    不過,偶爾我會瞧見她那冷冷的目光。

    她斷定我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母親。

    另一方面,理查德已經獲得了相隔遙遠的益處:由于他已不再出現,他在她的眼中具有了更多的閃光點。

    然而,他源源不斷寄來的禮物漸漸減成了細流,所以她也沒有很多的選擇。

    恐怕我期望她能過比現在更清苦的生活。

     與此同時,理查德正在準備攫取權力;據報紙說,這差不多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無疑,我拖了他的後腿。

    不過,關于我們分居的傳言被壓下去了。

    我被說成是“在鄉下”。

    隻要我打算待在那裡,這種說法就勉強能夠成立。

     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别的謠言已在流傳:什麼我精神不正常;什麼盡管我古怪乖僻,理查德還在贍養我;什麼理查德是個聖人等等。

    如果處理得當的話,有一個瘋癫妻子對他也沒什麼壞處。

    它的确能使當權者們的配偶更加同情他的事業。

     在提康德羅加港,我過得十分安甯。

    每當我出去,我都走在一片充滿敬意的低語聲中;當我走近能聽見時,聲音低下去了,而後又響起來。

    人們有個一緻的看法:不管理查德出了什麼事,我肯定是受害的一方。

    我吃了虧,但因為世上缺乏公平和寶貴的小小仁慈,所以什麼也不能為我做。

    當然,這種情況發生在這本書出版之前。

     時光流逝。

    我搞園藝、讀書,還幹點别的事情。

    我已經着手進行小量的舊工藝品的買賣——那是從理查德給我的幾件動物形狀的首飾開始的。

    結果證明,它在後來的幾十年裡對我是非常有用的。

    一種正常的外表建立起來了。

     然而,沒流出來的淚可以使你變得酸臭。

    記憶也會。

    咬自己的舌頭也會。

    我難受的夜晚開始了。

    我無法入眠。

     公開來看,勞拉的事已經被掩蓋了。

    再過幾年,她就仿佛是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我對自己說,我本不該發誓保持沉默。

    我想要什麼呢?沒什麼,隻是某種紀念物。

    然而,當你剝去一個紀念物的包裝後,它除了是忍受的傷口紀念之外,還會是什麼呢?忍受它,而且怨恨它。

    沒有記憶,也就沒有報複。

     不能忘卻。

    記住我。

    我們向你伸出我們的枯手。

    這是那些渴望關懷的鬼魂們的呐喊。

     我發現,再沒有比理解死者更困難的事了。

    但是,也再沒有比無視他們更危險的事了。

     [1]阿斯特:美國一個有名的富翁,他的夫人生活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