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扣廠野餐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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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工節周末結束了,在河上的渦流區留下了一些雜物,有塑料杯子、空瓶子以及癟掉的氣球。

    時值九月,秋天開始宣布自己的來臨。

    盡管正午的太陽還是熱力不減,但太陽一天比一天升得晚,而且帶着迷霧;傍晚的時候,天氣比較涼爽,蟋蟀發出刺耳的聲。

    花園裡長滿了一簇簇的野翠菊,它們在此紮根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有白色的小花,還有開得較濃密的天藍色的花,另外一些深紫色的花已經生了鏽病。

    這要是在從前我胡亂拾掇花園的話,我早就把它們當作雜草拔掉了。

    如今我不再勞神去區分香花和雜草了。

     現在這種天氣更适合散步,外面的陽光不太刺眼。

    遊客也漸漸稀少了,即便是那些仍在逗留的人至少也穿上了體面的衣服:不再有人穿肥短褲和緊身的馬夾裙,街上也見不到曬得通紅的腿了。

     今天,我出發去“露營地”。

    我上路了,可半路上遇到了米拉開車經過。

    她提出要我搭她的車。

    說來慚愧,我當時接受了,因為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早就意識到路實在是太遠了。

    米拉想知道我要去哪兒,以及為什麼要去——她必定是繼承了瑞妮那牧羊人般的本能。

    我告訴她我要去的地方;至于去的原因,我說我隻是想再到那地方去看看,追憶一下過去的歲月。

    她說:太危險了,你永遠都無法料到那些灌木叢裡會爬出什麼東西來。

    她讓我保證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等她,這樣比較醒目。

    她說,她過一個小時會回來接我。

     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像是一封信——投在此地,又在彼地被取走。

    然而,我卻是一封沒有收信人姓名的信。

     “露營地”其實沒什麼好看的。

    它是位于若格斯河與公路之間的一塊地方——一到兩英畝的面積——上面長着樹木以及矮小的灌木叢,中間有一片濕地在春天會飛出許多蚊子。

    人們去那兒捕鹭;有時候你可以聽到它們沙啞的叫聲,就像是用一根木頭在一隻白鐵罐上刮磨一般。

    那裡,時而會有幾個觀察鳥類的人愁眉苦臉地到處探尋,仿佛在尋找他們失去的東西。

     樹蔭底下,有閃着點點銀光的香煙盒、被丢棄的癟掉的避孕套,以及被雨打過的花邊紙巾。

    狗和貓在此間立界做窩;迫不及待的戀人悄悄地鑽進了樹叢中,不過要比從前少多了——現在他們有了更多的選擇。

    夏天,酒鬼們睡在濃密的灌木叢下;十多歲的少年有時候會去那兒抽一些他們能弄到手的東西。

    你還可以發現一些蠟燭頭、燒焦的匙子和零星的一次性注射針。

    這些都是我從米拉那兒聽來的;她認為這種事情是很不光彩的。

    她知道蠟燭頭和匙子是幹什麼用的:它們都是吸毒者的随身家當。

    看來,醜陋的現象到處都有。

    我來的地方真是個“天堂”。

     一二十年以前,人們曾試圖将這個地方清理幹淨。

    這裡豎起了一塊牌子——“帕克曼上校公園”(似乎毫無意義)——并添置了三張鏽迹斑斑的野餐桌、一隻塑料垃圾桶和兩間活動廁所,據說是為了方便那些外地來的觀光客。

    不過,這些人甯願找個别的地方喝啤酒、扔垃圾,以便更清楚地觀看河流的景色。

    結果,那塊牌子被幾個愛射擊的小子做了練習獵槍的靶子,桌子和廁所也被省政府給搬走了——與政府的預算有關——而垃圾桶雖然經常遭到浣熊的洗劫,可還總是滿滿的;于是他們連垃圾桶也搬走了,現在那個地方恢複了原樣。

     将此地命名為“露營地”,那是因為過去這裡經常舉行宗教露營活動。

    他們在這裡支起馬戲團用的那種圓形大帳篷,狂熱的外地牧師會趕來講道。

    那時候,這塊地方維護得較好,否則不知還要被踐踏成什麼樣子呢。

    這裡還舉行小型的流動集市;商販們設起了貨攤,清理出馬道,将小馬和驢子用繩子拴住。

    一批批的遊人在裡面兜來兜去,最後分散在林中野餐。

    這是一個适合各種戶外聚會的地方。

     “蔡斯父子公司勞工節慶祝大會”也常在此舉行。

    這個名稱比較正式,而人們就把它叫做鈕扣廠野餐會。

    慶祝大會總是在法定星期一勞工節前的那個星期六舉行,排場很大。

    大會請來了儀仗樂隊;自制的彩旗飄舞。

    還有氣球放飛、旋轉木馬以及一些沒有危險的愚蠢的比賽——套袋賽跑、匙蛋賽跑、接力賽跑(用胡蘿蔔充當接力棒)。

    “理發店”四人組的歌唱得不賴;童子軍軍号團會演奏一兩部曲子;一撥小朋友在搭建的一個猶如拳擊場的木頭舞台上表演蘇格蘭高地舞和愛爾蘭踢踏舞,舞曲的音樂是由一架手搖留聲機裡放出來的。

    另外,還有一場“最佳打扮寵物”比賽,另一場是給嬰兒打扮的比賽。

    吃的食物有玉米棒子、土豆沙拉、熱狗。

    “婦女援助會”出于各種幫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