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銅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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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裡閃過這樣的念頭。

     秉公而論,他是罪有應得。

    我自己認為他是一個混蛋。

    但凡國王都不得不如此,對嗎?适者生存。

    弱者就隻好垮台。

     這并不是你的真實看法。

     還有酒嗎?再倒倒看,好嗎?因為我真的是非常渴。

     我來看看。

    她下了床,一隻手拉着床單裹住身子。

    酒瓶子在桌上。

    不需要裹什麼床單吧,他說道。

    我喜歡你赤身裸體的樣子。

     她轉過頭來望着他。

    她說:這樣能增加一點神秘感。

    把你的杯子扔過來。

    我希望你别再買這種劣等威士忌了。

     我隻買得起這種酒。

    幸好我不是很講究,因為我是孤兒出身嘛。

    在孤兒院裡,長老會教友把我給毀了。

    這就是為什麼我這樣憂郁和沮喪的原因。

     别用那些老套的孤兒故事來打動我。

    我的心不會流血的。

     會的,他說道。

    我還指望這個呢。

    除了你的雙腿和好看的屁股,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點——你的心會流血。

     并不是我的心會流血,而是我的思想。

    我的思想血氣十足。

    至少别人是這麼說的。

     他噗嗤一笑。

    那就為你血氣十足的思想幹一杯。

    來,幹了。

     她把酒喝了,做了個鬼臉。

     有進就有出,他高興地說道。

    說到這個,我得放放肚子裡的水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将推拉窗推上去一點。

     你不能這麼幹! 這下面是條小道。

    我不會淋到别人的。

     那至少躲在窗簾後面去吧!可我怎麼辦? 你怎麼辦?你早就見過一絲不挂的男人了。

    沒見你總是閉上眼睛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說,我不能朝着窗外撒尿。

    我都快脹死了。

     穿上我朋友的晨袍,他說道。

    看到了嗎?架子上那件彩格布的。

    不過,千萬别把廳給弄髒了。

    房東太太是個難纏的老太婆,但隻要你穿上彩格布的衣服,她就看不出你了。

    這個髒地方就像五顔六色的彩格布一樣,你會溶入進去的。

     好了,他說道。

    我講到什麼地方了? 夜半時分,她說道。

    銅鐘敲響了。

     哦,沒錯。

    夜半時分。

    銅鐘敲響了。

    鐘聲響過之後,盲刺客将鑰匙插進了門上的鎖孔。

    他的心狂跳不止;在這種十分危險的時刻,他的心通常都會這樣。

    如果他被抓住的話,那麼等待他的死亡将是漫長和痛苦的。

     他對他要實施的刺殺行動毫無感覺,也無心去弄明白刺殺的理由。

    誰是刺殺的對象?那些有錢有勢的人為何要這麼做?他對他們同樣都恨之入骨。

    他們在他年齡很小、無力反抗的時候就奪去了他的視力,還有數十人曾經對他強行雞奸。

    因此,他樂意有機會去屠殺他們中的每個人,或者參與過此事的任何人,包括這個女孩。

    事實上,她不過是個穿着盛裝、戴着珠寶的囚徒而已,可對他來說這一點并不能說明什麼。

    那些把他變成瞎子的人也把她變成了啞巴,這一點也不能說明什麼。

    他隻要完成他的工作,然後索取他的報酬,僅此而已。

     不管怎麼說,即便今夜他不把她殺掉,明天她也照樣死路一條;而他的解決方法似乎更痛快、更利索。

    其實,他是在幫她的忙。

    以往那些拖泥帶水的、痛苦的祭殺太多了。

    沒有一個國王是精于刀功的。

     他希望,她不會過分大驚小怪。

    委托人告訴他,她無法尖叫;她沒有舌頭,嘴巴又受了傷,最多隻能像麻袋中的貓那樣發出悶悶的喵喵聲。

    不過,他還是要采取預防措施。

     他将守衛的屍體拖進房間,以免有人在走廊裡被它絆倒。

    随後,他也光着腳悄無聲息地進了房間,并鎖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