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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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院子時,兵兵就沒命地哭着攆他。

    可憐的孩子已經失去了媽媽,他生怕親愛的爸爸也會像媽媽一樣離開他。

     高廣厚常常是紅着眼圈到學校去的。

    他能體諒到孩子的心情。

    以後,他就起得很早,趁兵兵沒睡醒的時候離開他。

     盧若琴想念小兵兵,她要去看他時,被高廣厚阻擋了。

    他怕這樣一來,前後村子的莊稼人更要說閑話。

     三個人都被窒息到了一種令人壓抑的氣氛中。

    對于男女之間正常的交往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粗俗的觀念,在我們的社會是一種常見的現象。

    即使某些有文化的人也擺脫不了這種習慣,更何況偏僻山村裡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

     也許文化教育的普及和提高最終會克服這些落後的習俗,使我們整個的社會生活變得更文明些。

    作為教師,高廣厚和盧若琴他們認識到這一點了嗎? 也許他們還沒有這樣考慮他們的職責和使命。

    但他們确實用自己的心血盡力教好這幾十個娃娃。

     這樣的山區小學,一年的教育經費沒幾個錢,要搞個什麼活動都不容易,有時候要訂幾本雜志都很困難。

    盧若琴就用她自己的一部分工資,給孩子們買了許多兒童讀物,在一孔宋窯裡辦起了一個小小的圖書室,把孩子們吸引得連星期天也都跑到學校裡來了。

    為了有一點額外收入,高廣厚決定利用課餘時間,帶孩子燒一窯石灰賣點錢。

    他聽人說,一窯灰可以賣三四元錢。

    這不要多少本錢。

    燒石灰的礓石河灘裡到處都是,充其量,花錢買一點石炭就行了。

    至于柴禾,他和孩子們可以上山去砍。

     兩個村子的領導人都支持他們這樣做,并且出錢給他們買了石炭,還給他們挖好了燒灰窯。

     礓石撿齊備後,高廣厚就帶着一群高年級的學生去上山打柴。

    盧若琴也要去,但他堅決不讓。

    她在平原上長大,不習慣爬山,他怕她有什麼閃失。

    他讓她在學校給低年級學生上課。

    這一天下午,高廣厚像前幾天一樣,帶着十幾個大點的學生到學校對面的山上去砍柴。

     幹農活,高廣厚不在話下。

    他很快就砍好了一捆柴。

    接着他又砍了一捆——準備明天早上他來背。

    農村的學生娃娃從小就砍柴勞動,幹這話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一件很樂意的事,就像城裡的學生去郊遊一樣。

     太陽落山前後,這支隊伍沿着彎彎曲曲的山路一溜排下溝了。

    每個人都沉甸甸地背負着自己一下午砍來的收獲。

    孩子們不覺得勞累,背着柴還伊伊呀呀地唱歌。

    高廣厚走在最後邊。

    他不時吆喝着,讓孩子們走路小心一點。

     當高廣厚和孩子回到學校時,低年級的學季娃娃早已經放學了。

    他打發走了砍柴的孩子們,用袖口揩了臉上的汗水,去看了看教室的門窗是否關嚴實了。

     他走到盧若琴門前時,發現她門上吊把鎖。

    她上哪兒去了?這個時候,盧老師一般都在家。

    他想和她商量點事。

     正好有個低年級的學生娃在學校下邊的公路上玩,他問這娃娃,盧老師到什麼地方去了? 小孩子告訴他說,盧老師到前面村子的那條溝裡砍柴去了。

    高廣厚的心一下子怦怦地急跳起來。

    啊呀,現在天已經黑嚴了,她不習慣這裡的山路,萬一出個事怎辦呀! 他問這娃娃盧老師是什麼時候走的?娃娃說盧老師一放學就走了。

    高廣厚緊閉住嘴巴,扯開大步,向舍科村那條大溝裡走去。

    路過他寄居的那家人的坡底下,他也沒顧上回去打個招呼,徑直向後溝裡走。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高廣厚忘了他此刻又餓又累,在那條他也不太熟悉的山路上碰碰磕磕地走着。

     他心急如火,眼睛在前面的一片黑暗中緊張地搜索着。

    他多麼希望盧若琴一下子出現在面前! 已經快走到溝掌了,還是不見盧若琴的蹤影。

    他于是就大聲喊叫起來:“盧老師——” 他的叫喊聲在空曠而黑暗的深溝裡回蕩着,但沒有傳來任何一點回音。

    高廣厚站在黑暗中,緊張得渾身淌着汗水,不知如何是好。

    他馬上決定:趕快回村子,再叫上一些莊稼人,和他一起分頭去找盧老師。

    他像一團旋風似地轉過身,嘹開兩條長腿,向村裡跑去了。

     高廣厚快步跑着回到了村子裡。

     他想他先應該給寄放兵兵的那家人招呼一下,說他要去尋找盧老師,晚上說不定什麼時間才能回來。

     他氣喘籲籲地進了這家人的院子,一把攤開窯門。

     他一下子愣在門口了。

     他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