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顯形理念篇 第14章 但是,奇妙到如此地步的奇事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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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搖頭。

    “正經想來,那事是不可能有的。

    那是江戶時期寫的志怪小說。

    秋成知道那些故事是一種民間傳承,以自己方式來脫胎換骨,改寫成《二世緣》小說世界。

    可是,那裡寫的故事和我們今天的經曆奇異地正相一緻。

    ” 免色輕輕晃動手中的威士忌酒杯。

    琥珀色的液體在他的手中靜靜搖顫。

     “那麼,活着的木乃伊那樣的僧人被挖出來後,故事是怎樣發展下去的呢?”我問。

     “故事往下發展得甚是不可思議。

    ”免色有些難以啟齒似的說。

    “上田秋成晚年達成的獨特的世界觀在這裡得到濃墨重彩的反映。

    說是相當富于嘲諷性的世界觀也未嘗不可。

    秋成出身複雜,一生有不少糾結。

    不過關于故事的結局,與其由我簡單概括,莫如自己看這本書好些,我想。

    ” 免色從車上拿來的紙袋裡取出一本舊書遞給我。

    那是日本古典文學全集中的一冊,裡面一并收有上田秋成的《雨月物語》和《春雨物語》。

     “聽你講的時候,馬上想起這個故事。

    出于慎重,就把我家書架上有的這本重看一遍。

    書送給你。

    有興趣請看看好了。

    很短,很快就能看完。

    ” 我道謝接過,說道:“不可思議的故事。

    常識上根本無法設想。

    這本書我當然要看。

    不過,這且不說,我往下在現實中到底怎麼樣才好呢?不大可能就這樣毫不作為聽之任之。

    萬一石頭下當真有人,弄出鈴聲或钲聲來,夜夜發出求救信息,那麼無論如何都不能不伸出援助之手的吧?” 免色現出為難的神情。

    “不過把那裡堆積的石頭全都移開,我們兩人怕是無能為力的啊!” “是不是報告警察?” 免色輕輕搖幾下頭。

    “我想基本可以保證,警察起不了什麼作用。

    一到半夜雜木林石頭下面就有鈴聲傳來——這玩意兒就算報警,也根本沒人理會,隻能被認為怕是腦袋出了故障,反而弄巧成拙。

    還是算了為好。

    ” “問題是那聲音往下若是夜夜一直響下去,我的神經怕是無論如何也吃不消。

    覺也睡不完整,隻好離開這座房子。

    那個聲音毫無疑問是在向我訴求什麼。

    ” 免色沉思片刻。

    而後說道:“把那些石頭統統挪開,需要專業人員幫助。

    我認識一個本地園藝業者,關系很要好。

    既是園藝業者,沉重的石頭也不在話下。

    如果需要,還能安排挖掘車什麼的。

    那樣,沉重的石頭就能挪開,挖坑也輕而易舉。

    ” “你說的誠然不錯,但那麼做有兩個問題。

    ”我指出,“第一,必須跟這塊地的所有者雨田具彥的兒子聯系,問他做這種作業是不是可以,取得他的許可。

    不可能由我一個人說了算。

    第二,我沒有雇那樣的業者的經濟餘裕。

    ” 免色淡淡一笑。

    “錢的事無需擔心。

    那個程度的我可以負擔。

    或者莫如說那個業者多少欠我的人情,估計他可能以成本費做這件事。

    不必介意。

    雨田先生那邊由你聯系。

    說明情況,不會不許可的。

    假如真有人封閉在石頭下面而見死不救,那麼作為地權擁有者是有可能被追究責任的。

    ” “可作為我,給與此無關的免色先生您添這麼大的麻煩……” 免色在膝頭把手心朝上展開雙手,像接雨那樣。

    并且以安谧的語聲說道:“我想上次我也說了,我是個好奇心強的人。

    這不可思議的故事下一步究竟如何展開,作為我很想知道。

    這種事不是動不動就能發生的。

    錢的事你暫且不用放在心上。

    想必你有你的立場,但這次千萬别多慮,隻管讓我安排好了!”九州缥缈錄小說 我注視免色的眼睛。

    眼睛裡有此前沒見過的鋒芒。

    橫豎非确認此事的結果不可,眼睛這樣表示。

    倘有什麼不能理解,那就追求到理解為止——大概這是免色這個人的人生基本信念。

     “明白了。

    ”我說,“明天跟政彥聯系一下。

    ” “到了明天,我也跟園藝業者聯系。

    ”免色說。

    說完略一停頓。

    “不過,有件事想問你一下……” “什麼事呢?” “這種——怎麼說好呢——這種不可思議的超常體驗,你時常有的嗎?” “不,”我說,“這麼奇妙的體驗生來是頭一次。

    我是過極普通人生的極普通的人。

    所以非常不知所措。

    免色先生您呢?” 他嘴角浮現出暧昧的笑意。

    “我本身倒是有過幾次奇妙體驗。

    見過聽過從常識上無法設想的事情。

    但是,奇妙到如此地步的奇事是第一次。

    ” 往下,我們一直在沉默中聽那鈴聲。

     一如往次,那個聲音兩點半一過就戛然而止。

    山中随之再次蟲聲大作。

     “今夜差不多得告辭了。

    ”免色說,“謝謝你的威士忌。

    我會盡快再次聯系的。

    ” 免色在月光下鑽進熠熠生輝的銀色捷豹回去了。

    從開着的車窗朝我輕輕揮手,我也揮手。

    引擎聲消失在坡路下之後,我想起他喝了一滿杯威士忌(第二杯歸終沒沾嘴唇)。

    但他臉色全然沒有變化,說話方式和态度也同喝水無異。

    想必是耐得住酒精的體質。

    而且開車距離也不長,又是隻當地居民利用。

    再說這個時刻也基本沒有對面開來的車,沒有行人。

     我折回家中,把酒杯在廚房的洗碗槽洗了,上床睡覺。

    我在腦海中推出人們前來使用重型機械挪動小廟後側的石頭,在那裡挖坑的情形。

    很難認為那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