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們把我們包圍了——這幫該死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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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米處時,皮科克叫軍士們到前邊來,下達命令說:每班成兩路縱隊,并派出兩名偵察兵;各路并進,直至與敵軍交上火。

     1排沖進樹林。

    不一會兒,各縱隊彼此失去了聯系,各班和本班的偵察員也失去了聯系。

    雪軟軟的,踏上去沒有吱吱嘎嘎的聲音,萬籁俱寂。

    德國人一挺機關槍來了個短點射,打破了沉靜。

    2班的偵察員二等兵約翰·朱利安頸部被擊中,3班的偵察員二等兵詹姆斯·韋靈也中了彈。

     E連的機關槍手架好機槍,準備還擊。

    1班的二等兵“啞嗓子”羅伯特·史密斯朝德軍機槍的方向打了個長點射。

    他停下來時,德國人又打來一梭子。

    克裡斯坦森大聲喊馬丁,沒人應。

    叫蘭德爾曼,沒人應。

    叫皮科克,沒人應。

    隻有德軍的槍聲。

     克裡斯坦森想,1排的人所剩無幾了。

    他又喊了一聲。

    “大牛”蘭德爾曼從樹林裡出來答應。

    “看到馬丁和皮科克了嗎?”蘭德爾曼說沒有。

    又一陣機關槍火穿過樹叢射過來。

     “我們必須轉移。

    ”蘭德爾曼說。

    他和克裡斯一起喊馬丁。

    沒人答應。

    “離開這個鬼地方。

    ”克裡斯提議說。

    “大牛”同意了。

    他們朝弟兄們的方向喊了聲“撤”,然後撤回到鐵路線。

    在那兒,他們碰到了馬丁、皮科克和排裡的其他人。

     這次巡邏不是很成功。

    1排找到了德軍的主防線,并發現德軍警戒分隊人不多而且拉得很開,但1排有一人犧牲——朱利安,一人受傷,卻未能帶回一個俘虜。

    當夜,他們待在散兵坑内不住地哆嗦着,吃着冰涼的豆角和自拌的糊糊,盼着天氣能晴一點,以便101師能得到來自空中的補給。

     *** 随後幾天的情況也差不多。

    E連派人巡邏,德國人也派人巡邏。

    偶有炮擊。

    機關槍火零零星星。

    寒冷刺骨。

    藥品短缺。

    沒有熱的食物,吃不飽。

    不斷打戰消耗的能量得不到補充。

    二等兵們睡眠不足。

    軍官們幾乎沒有覺睡。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大家四肢幾近麻木,反應遲鈍。

     子彈穿過樹叢時木片、樹枝、樹杆、金屬片紛紛落在散兵坑上方。

    為保護自己,大夥想用長木頭蓋住洞口,但沒有斧頭砍樹很困難。

    為解決問題,有人把兩三具德軍屍體蓋在上面。

     最令人發瘋的是美國大炮不能回敬德軍炮彈,也無法中止德軍的行動。

    每當E連的哨兵看到德軍的卡車和坦克在敵方前線來來回回,運來美國兵最缺的子彈和食品時,均感到萬分羨慕。

    在後面的巴斯托涅,美軍也有很多炮,包括105和155毫米口徑的榴彈炮。

    被包圍的前幾天他們很活躍,德國人剛想沖過主防線,美軍就全力開火。

    但到23日,彈藥就所剩無幾了。

    溫特斯記得聽說唯一一門在他左邊封鎖福瓦—巴斯托涅公路的大炮隻剩下三發炮彈,還得留着對付德軍坦克——說不定它們會來攻打那條路。

    這也就意味着E連和2營沒有大炮支援。

    而此時連裡每門迫擊炮隻有6發炮彈,每個步槍手隻有一布袋子彈,每挺機關槍隻有一箱子彈。

     好在那天雪停了,天也放晴了。

    C—47飛機投下了裝備、藥品、食品和武器。

    美國炮兵重新恢複了行動,遏制了德軍在白天的活動,壯大了主防線的士氣。

    K級幹糧随着彈藥一起發了下來。

    但供30口徑的輕機槍和M—1步槍使用的子彈還是供應不足,24406份K級幹糧隻夠吃一天左右。

    投下的毯子也不多,不夠每人一條。

     *** 軍官們留意着精神崩潰的迹象。

    溫特斯注意到二等兵利布高特已處于發瘋的邊緣了,就把他要回營部當勤務員。

    這樣利布高特就可以休息一下,緩解從主防線上帶來的緊張情緒。

    “離前線隻有50碼之遙,緊張狀況卻有天壤之别。

    ”溫特斯寫道。

     需要去巡邏時,真不想動彈,甚至更想以戰壕足、手腳凍僵或嚴重腹瀉為由去救護站待着。

    “如果所有有正當理由的人都借此離開主防線去巴斯托涅救護站的話,”溫特斯寫道,“那麼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主防線,最多也隻能剩下一溜前方哨所。

    ” 想通過自殘幹脆離開戰場的念頭也很強烈。

    早上8點才出太陽,下午4點天就黑了。

    在16個小時的長夜裡,待在外面冰冷的散兵坑中(一到晚上洞真會收縮,地面凍結),很容易就會想到給自己的腳射一槍是多麼簡單。

    隻有一點點疼——腳凍僵後覺不出疼——然後就能被送回巴斯托涅。

    在溫暖的救護站,有熱騰騰的飯吃,有床睡,一切全解脫了。

     所有的人都有這種想法,但E連所有的弟兄都抗住了這種誘惑。

    的确有人脫下靴子和襪子凍傷了腳,離開了那裡。

    但對于其他人除非有正當理由,否則決不離開。

    溫特斯寫道:“有人受了重傷要撤離時通常非常高興,我們也為他高興——他可以離開這裡去醫院,甚至回家,活着回家。

    ” “若有人死了——他看起來很‘安詳’,他的苦難就此結束了。

    ” *** 聖誕夜的早上天剛亮,溫特斯就出去視察主防線。

    他走過戈登下士時,“他的頭上裹着塊大毛巾,外面套着頭盔。

    沃爾特坐在自己輕機槍後面的散兵坑邊。

    他看起來像凍僵了,木然地盯着前方樹林。

    我停下來,向後望了望他,突然意識到:‘天哪,戈登已經長大了!他是個男子漢了!’” 半小時後,8點30分,戈登給自己煮了杯咖啡。

    他把咖啡渣放在手榴彈盒裡:“我用小煤氣竈化了些雪,煮了這杯可人的咖啡。

    ”他剛呷了口,哨兵就進來通知有德軍企圖滲入E連的防線。

    他的班長“勇士”泰勒中士叫他“趕快架好機關槍”。

     戈登擦掉槍上和槍邊彈藥盒上的雪,告訴助手二等兵斯蒂芬·格羅茨基注意觀察,提高警惕。

    德國兵射來一槍。

    子彈擊中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