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H.伯德太太敬上 Yours Sincerely, Mrs. H. Bi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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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德太太清了清嗓子,“閑聊是沒用的。

    萊克小姐,我聽說你在期刊方面有些經驗?” 稱《小惠威特菲爾德公報》為期刊,有點誇大其詞了。

     “不完全是,”我說,“但一直以來,我就夢想在一家報社上班。

    我希望有一天能成為一名戰地記者。

    ” 我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覺得自己還是挺大膽的。

     “戰争?”盡管整個倫敦每時每刻都在準備着迎接敵軍的炮火,但伯德太太還是震驚地喊叫起來,“我們不想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

    你清楚你就是個打字員嗎?” 我一臉茫然。

     “柯林斯先生跟你說工作内容了吧?”伯德太太皺着眉頭,惱怒地用右手食指敲了敲桌子。

     我猶豫着。

    現在我想起來了,他并沒有。

     “打字。

    ”我說,與其說是在回答,不如說是我正在努力思考。

     “沒錯。

    當然了,我可能還需要你做其他的打字工作。

    ” “打字。

    ”我重複道。

     伯德太太像看白癡一樣看着我,我有種可怕的感覺,那可能是她的真實想法。

     “就那樣。

    不是,那個,協助記者做事情嗎?” 又刮進來一陣刺骨的寒風。

     “記者?别傻了,”伯德太太吼道,“萊克小姐,你是個初級打字員。

    我看不出來這有什麼好疑惑的。

    ” 我試圖從實際出發思考問題。

    有什麼不對勁。

    我對打字沒有任何成見,事實是我本來就預想到自己會做很多打字工作。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會在第一天就讓柯林斯先生失望的。

    他招我進來,我得感謝他才對。

     我回過神來。

    如果這份工作沒有期待的那樣充滿激情也沒問題。

    我還是倫敦《紀事晚報》的員工。

    我已經跨進了新聞業。

    或許比預想的時間要久,但我必須更努力地工作。

     “是的,伯德太太,”我說,盡量顯得精神抖擻,“不,是的,絕對沒有。

    ” 我一點兒激情也沒有。

     伯德太太不停地用手指敲着桌子。

    “嗯,”她說,“那就看看你的表現吧。

    奈頓小姐會教你的。

    你今天必須簽署保密協議,不要浪費時間讀信。

    一旦踏出辦公室,一個字都不準提,如果發現負面消息,就把它扔到垃圾桶去。

    明白了嗎?” “明白。

    ”我勉強說,完全不知道她在講什麼。

    “負面消息”和“保密協議”的字眼讓我興奮了起來。

    那聽上去很刺激。

    他們或許不會在這裡對戰争大談特談,但顯然,他們還是會處理一些相當嚴肅的新聞的。

     “很好。

    我沒有任務交代你做的時候,你就去幫柯林斯先生的忙。

    奈頓小姐會告訴你什麼時候可以休息。

    ”伯德太太闆着臉,“你會發現我非常忙。

    這不是我唯一的工作。

    ” “當然,”我滿懷敬意地說,“謝謝您。

    ” 她掃了一眼手表:“我遲到了,那再見了,萊克小姐。

    ” 我差點就行了個屈膝禮,但及時想起來伯德太太并不是我的校長,便退到走廊去了。

     即便如此,事情還是有了一絲轉機。

     保密協議。

    一旦踏出辦公室,一個字都不準提。

    那就看看你的表現。

     這是有史以來最激動人心的一天。

     “我叫凱瑟琳,”當我站在奈頓小姐狹小的辦公室時,她害羞地說,“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 盡管凱瑟琳的說話聲音小到接近耳語,但人活潑又熱情,很難想象,她是怎麼應付怒吼的伯德太太的。

    她說話時紅色的卷發向各個方向炸開,給人一種她的手剛才卡在了插座裡的錯覺。

     “謝謝你,”我說,“我也希望如此。

    請叫我艾米吧。

    你的開襟羊毛衫真漂亮。

    ” “我上周末織的,”她笑嘻嘻地說,突然緊張地望向門口,“伯德太太出去了嗎?她這人就是不喜歡聊天。

    ”她愁容滿面,“當人們不在時,都是我頂空缺的,所以我可以教你點東西。

    你的桌子在那邊。

    ” 凱瑟琳破舊的橡木辦公桌正對着門,我的辦公桌則藏在門後。

    每張辦公桌旁邊都塞着一個帶有層層抽屜的高木櫃,所以你隻能擠進座位裡。

    凱瑟琳桌子上放着一盆盆栽植物,有點擋住了我對面的展示闆。

    展示闆上面釘着一份月曆,每周四的日子上都畫了個圈,還有幾張從雜志上剪下來的羊絨衫圖片,一些帶有分機号碼的名字。

    每張桌上均配有一列三個木制公文格和一台打字機。

    我的那台綠色打字機體型龐大,舊舊的,前面印着燙金的三個字:“科羅娜。

    ”它隻有三排按鍵,似乎需要使出攻城木的力氣才能敲出一個字。

    我十分肯定這是它經曆的第二場戰争,所以它一定非常結實。

    我坐下來,拿出了自己的鉛筆。

     “凱瑟琳,伯德太太都寫些什麼樣的文章啊?”我問。

     凱瑟琳一臉困惑。

     “什麼樣的文章?”她重複着,“這可是伯德太太啊。

    ”她補充道,好像我的腦子被門擠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