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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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容化妝品,芭芭拉對此很感興趣。

    ” 尼爾的太太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是的……我對一切和美容化妝品有關的東西都感興趣,”她帶着她那沉思的表情說,“我讓維吉爾負責管香水,而我,我要在這裡,在藍色海岸開辦一所美容院。

    ” “還沒決定在哪兒開呢,”尼爾說,“我非常傾向于摩納哥……我不認為這種美容院在尼斯能成功。

    ” 現在當我回想起這些話時,頗感震驚。

    我後悔當時沒有孔德·瓊斯後來給我的資料。

    要是我當時用非常甜蜜的口氣對他說出這樣一句話:“那就是說,你們要重振托卡隆公司了?”他會作出什麼樣的表情呢?然後,我還要把臉湊近對他說: “你們是不是大戰以前的那對維吉爾·尼爾夫婦?” 希爾薇娅有個毛病:她老把鑽石放到嘴邊,用上下嘴唇吮着它,就像含着水果糖一樣。

    尼爾正坐在她的對面,這一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小心點兒……它要化了。

    ” 但他并不隻是開開玩笑就算了。

    當希爾薇娅松開雙唇,鑽石掉到她的黑毛衣上的時候,我注意到尼爾專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鑽石。

     “您有一件漂亮的首飾啊,”他微笑着說,“是不是,芭芭拉?” 她轉過頭來,也觀察着那顆鑽石。

     “是真的嗎?”她用孩子般的聲音問道。

     希爾薇娅的目光和我的相遇了。

     “是的,它不幸是真的。

    ”我說。

     尼爾似乎為這個回答吃了一驚。

     “您敢肯定嗎?它實在大得可觀啊!” “這是一件家傳首飾,是我的嶽母給我太太的,”我說,“可是我們卻覺得它累贅。

    ” “您拿它鑒定過嗎?”尼爾用禮貌的好奇聲調問。

     “當然啦……我們有關于這件首飾的全套鑒證。

    它叫作南方十字……” “您不該把它帶在身上,”尼爾說,“如果它是真鑽石的話……” 顯然,他不相信我的話。

    再說,又有誰會相信呢?沒有人會把這樣大這麼精緻的真鑽石如此随便地戴在身上。

    沒有人會把它咬在兩唇之間,然後讓它掉到黑毛衣上,沒有人會嘬吮它。

     “我的妻子把它帶在身上,這是因為沒有别的辦法。

    ” 尼爾皺起眉頭。

     “那麼應該怎麼辦呢?在銀行租個保險箱?”我說。

     “人家看見我把這顆鑽石戴在身上,都以為它隻不過是緬甸寶石呢。

    ” “緬甸寶石?” 尼爾不懂這個行話。

     “我們很想把它賣掉,”我說,“可是,要找到這樣一顆鑽石的買主,可太難了。

    ” 他沉思着,眼睛不離鑽石。

     “我可以幫你們找到買主。

    不過,首先得把它拿去鑒定一下。

    ” 我聳聳肩膀。

     “我很高興您能給我們找到買主,不過對您來說恐怕不那麼容易吧?” “我可以給你們找到買主……可是必須給我看一看鑒定文件。

    ”尼爾說。

     “我覺得您始終認為它隻是緬甸寶石。

    ”希爾薇娅說。

     我們走出了飯館。

    汽車在美國碼頭街停着,沿岸的長凳上坐滿了老人,怕冷地曬着太陽。

    我認出了外交使團的号碼牌。

    尼爾打開了車門。

     “到我們那兒去喝杯咖啡吧。

    ”他說。

     我突然有一種願望,想在這兒擺脫他們。

    我自問他們究竟能給我們幫什麼忙。

    可是應該理智,不能出于一時的心血來潮就和他們斷絕關系。

    他們是我們在尼斯所認識的僅有的兩個人。

     像上次一樣,我和希爾薇娅坐在後面。

    在西米葉大道上,尼爾慢吞吞地開着,後邊的汽車紛紛按喇叭叫他讓道。

     “這些人都瘋了,”尼爾說,“他們老想快跑。

    ” 一個超車的司機向他擲來一連串的咒罵。

     “是外交使團的牌子讓他們冒火。

    再說,我想他們是趕着去辦公室上班,怕遲到。

    ” 他向我轉過身來: “您呢?您在沒在辦公室幹過?” 汽車在帶欄杆的牆旁邊停住了。

    尼爾擡起手臂: “房子就在那上頭。

    我們可是居高臨下……你們會看到的,這是一所很漂亮的房子。

    ” 我注意到,在鐵栅欄門上方有一塊大理石牌子,上面寫着:“藍堡别墅”。

     “這是我父親起的名字,”尼爾說,“他在戰前蓋的這所房子……” 他父親?我仿佛放心了一些。

     尼爾用鑰匙鎖上鐵門以後,我們爬上了樓梯,然後來到了伸展到西米葉大道上方的花園。

    這所别墅帶着特裡亞農的風格3,給我的感覺是十分豪華。

     “芭芭拉,請給我們拿點兒咖啡來……” 我很奇怪在這樣的環境中沒有一個侍者。

    不過也許這不符合美國人的簡單生活方式。

    尼爾夫婦雖然很富有,但肯定有點兒流浪漢風格,尼爾夫人親手準備咖啡。

    是的,流浪漢,然而富有。

    起碼我自己想讓自己确信這個。

     我們都在白木扶手椅上坐了下來,就是那些一年以後孔德·瓊斯接見我的時候仍在原處的扶手椅。

    不過當時在我們面前的遊泳池不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