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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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

    現在他走在我們旁邊了,和我們的腳步一樣快。

    血流到他的下巴底下。

     “我們必須一起談一談,我有好多有趣的事要告訴你們哪……” 希爾薇娅挽起我的胳臂,我們繞開他,但他立刻像章魚似的又向我粘上來。

     “你們不能自成一夥躲起來,我還存在呢!咱們得清算我們之間的一切……要不别人就會插手了……” 他握握我的手腕,想作出友好的表示。

    為了抽回手腕,我用小臂對他的肋骨重重一擊。

    他痛得叫了起來。

     “您難道想讓我在街上鬧起來嗎?想讓我喊‘抓小偷’嗎?”我說。

     他怪模怪樣地咧了咧嘴,鼻子都皺歪了。

     “你們别想擺脫我……除非咱們能夠好商好量……這是唯一阻止别人幹涉的辦法……” 我們跑了起來。

    他一時愣住了,被甩開了一大截。

    等他想追上來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路邊兩個男人立刻攔住他,開始教訓他。

    趁此機會,我們鑽進了一個通汽車的街門。

    然後,穿過一條小巷和一座樓房的後院,我們來到了英格蘭人大道。

     崗白塔大街。

    在一個電話亭裡,我又一次撥了尼爾夫婦的電話。

    鈴聲不斷地響着,沒有人接。

    我們不想回公寓去,希爾薇娅和我。

    我們希望尼爾夫婦請我們去做客。

    在那兒我們能夠不受維爾庫的威脅。

     但是片刻之後,當我們夾在湧向海邊散步的人群中,走在陽光燦爛的大道上時,這個事件很快變得微不足道了。

    為什麼要謹小慎微?我們也應該有權和别人一樣享受這個溫和的冬日。

    維爾庫,盡管他費盡心機,也無法介入我們的新生活。

    他已經屬于過去了。

     “他幹嘛在我們面前跳來跳去?”希爾薇娅問我,“他好像不太正常啊……” “對了,他好像是不太正常。

    ” 用那種方式追蹤我們,并不那麼有信心地威脅我們,都說明他筋疲力盡了。

    他看上去仿佛不太真實,甚至從他嘴角流出來又滴到下巴上的血都不像真的,而像電影裡的假血。

    我們那麼輕易地擺脫了他,簡直有點兒讓人失望。

     在阿爾薩斯·洛林公園,我們挑了一個向陽的長凳坐下。

    一些孩子們在綠色的滑梯上玩耍,另外一些在沙坑裡玩,還有的騎在秋千踏闆上像節拍器一樣有規律地蕩上蕩下,使我們昏昏欲睡。

    要是這會兒維爾庫經過這裡,他肯定不會在這些看着孩子玩耍的父母中間認出我們來。

    即使他認出我們,又有什麼關系呢?這兒的背景已經不是馬納河渾濁的河水,也沒有随着腐水的上漲帶來的那股淤泥的臭味。

    這一天下午,天空一碧如洗,棕榈樹挺拔高大,樓房那樣粉白有緻,一個像維爾庫這樣的幽靈根本無法抵抗這夏天般的色彩。

    他是無力抗拒的,他必将在彌漫着金合歡花馥香的空氣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