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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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大地是一頭活物,我們是它身上的虱子,他沉溺于這個詭誕的想法日夜不可自拔。

    時值阿提卡曆的麥塔格特尼昂月,暑氣逼人,柏拉圖眼珠子一動不動,緊張兮兮地注視着公共奴隸的健美臀部,凝望女花販大白饅頭似的乳房。

    他所有滾沸的思緒無不與這些大白饅頭相關。

    在柏拉圖身旁,處處是神迹和古代英雄的遺珍。

    衛城栽植的老橄榄樹乃是智慧女神、戰争女神及健康女神雅典娜所賜;忒修斯乘坐的大帆船仍收存于聖殿之中;薩拉米灣的圓石是遠征伊利昂的光榮見證。

    不簡單呐!唯有雅典人能夠講述那麼多先賢事迹,他們的輝煌功勳也一度讓公民深受鼓舞,競相投身于道德修養,渴望承受人欲的煎熬,成為堂堂男子漢。

    柏拉圖,這位遺禍無窮的妄想狂、慘淡經營的飽學之士、新時代的風水先生、舊時代的掘墓人,将天地萬物的必然性歸因于最高主宰的意志,眼下正用他發達的左右腦輪換思考着代數與音樂、老師蘇格拉底、球形的神明、關于靈魂永存的嚴格論證,以及臭名昭著的理想國該如何把詩人徹底放逐。

    任何學術的頑石,都經不住他威嚴智火的猛烈灼燒,定将爆裂開來,汁液四濺,令一切秘密大白于天下。

     他是個貨真價實的闊佬,女家奴膚色慘白似鹽雕,美觀敞亮的書房近乎神聖,牆上挂着印花壁毯、古舊的羊皮畫,以及寬大而且布滿他唾液痕迹的世界地圖,制作者據傳是米利都的阿納克西曼德。

    此人聲稱諸神是在許多興盛和衰亡的漫長周期中誕生的。

    作為地理學家,他十分大膽、激進,敢于将人類居住的遼闊大陸硬生生畫成一張烙餅,以鹹水環繞,上半部分是歐洲,下半部分是非洲,尼羅河與伊斯特爾河南北對稱地穿過兩片發糕形狀的廣袤土地。

    在阿納克西曼德的力作旁邊,是一卷德谟克利特認真繪制的修訂增補版。

    這類愛奧尼亞式簡圖無不把人間設想成一個巨大的長方體,北部是茹毛飲血的斯基泰人,西部是野蠻粗笨的凱爾特人,東部是出神入化的印度人,南部是奸詐多疑的埃塞俄比亞人。

    難怪普魯塔克說,學者把他們一無所悉的區域堆到地圖邊緣,再用猛獸橫行的荒沙大漠、永久封凍的海洋來搪塞好奇卻又無知的提問者。

    但柏拉圖不同流俗。

    他宣稱自己的學問滲透了精深的算術思想,是那些可笑、可鄙、可憎的欺名盜世之徒壓根兒不能比拟的。

     根據完美的數學原理,柏拉圖推斷,地球南端應該還有一片大陸,他将其命名為安提克托,意即對應之地,并依憑自己瞎胡鬧的陰間博物學知識,給它添加過許多驚人的細節。

    十餘年後,傳言是為了證實上述猜想,哲學家逃脫叙拉古統治者的軟禁,靠賣橄榄油償付川資,乘坐海盜的雙桅帆船遠赴埃及。

    他在尼羅河三角洲的瑙克拉提斯雇來一位忠實譯員,急不可耐地沿大河探尋又肥又厚的番紅花、巨碩的燈芯草,以及聳立如高牆的紙莎草,葦莺常常把巢築在它寬闊的傘形花上頭。

    他還想觀摩令人生畏的發情河馬,再跟獵手們一起乘坐草筏,劃向水煙籠罩的沼澤去襲殺水鳥。

    然而,來自希臘的旅行者未能遂願。

    古籍上描述的種種場景,大多已蹤迹難尋,僅保留在陵墓的雕刻與壁畫之中,其間不乏朱鹭、鳄魚和靈貓的身影來回穿插。

    柏拉圖眼前的大埃及到處是繁忙港埠。

    芳香四溢的叙利亞葡萄酒、放蕩多情的努比亞女傭、高貴的黎巴嫩雪松、虔誠的西奈綠松石、濃臭刺鼻的死海瀝青、令人狂亂的托羅斯黃金和附近沙漠地區開采的花崗岩,不斷通過水運發往沿岸各城市。

    航線分别由迦南人、迦太基人與希臘人掌控,波斯總督隻管抽稅斂财。

    大批船舶在河道中乘風破浪。

    平底的長條形客船、艏艉翹起的圓形貨船,以及撐起四角帆的單桅船,紛紛依靠人力和終年不息的北風逆流而上。

     沿尼羅河往南,穿過死者之城塞加拉,抵達鷹神之城希拉孔波利斯,柏拉圖吃過圓餅,飲過麥酒,發現法老們早在八百年前已不再是鷹神荷魯斯本人,而是其化身,甚至也不再是其化身,而是其子孫。

    遠道而來的哲學家大失所望,使勁啐了一泡痰,要知道他柏拉圖也是忒修斯的後代呀!傳說法老的一日三餐要消耗四千隻羊、四百頭牛、兩百匹駱駝外加數量可觀的羅非魚、仔雞、炸肉、甜食及飲料,此等壯觀的進餐場面,該到何處覓求?過去,尼羅河兩岸的居民和兵卒都坐在君王的餐桌旁大吃大喝,因為法老是活神仙,數百年來從沒停止過供應飯菜。

    這夥無比高傲的埃及統治者,據殘損的《金字塔經書》記載,原先靠吞食聖靈過活。

    他們正午吃個頭最大的,晚上吃中不溜秋的,并把小不點兒留作消夜。

    在神秘之城赫利奧波利斯,學富五車的當地祭司向希臘哲人透露了亞特蘭蒂斯大陸的準确方位,正如過去他們向梭倫透露了一樣。

    柏拉圖的神魂吃下那麼多埃及糖,以為獲得天啟,将南方的對應之地忘得一幹二淨,風塵仆仆趕回家鄉,動筆創作他自诩精妙的《克裡提亞斯》,并選址雅典城北郊,在一個偏僻、荒涼之處創建學園,開課授徒,大門前懸挂如下标語: 不懂幾何者,不得入内。

     如果我繼續做夢,會建議柏拉圖更換這個讨人嫌的句子,改成質樸的東方諺語:貪多嚼不爛。

     體格強壯的哲學家在他寬敞的健身房内陳列赫爾墨斯雕像。

    其實柏拉圖也喜歡雅典娜女神像,是個雌雄通吃的壞家夥。

    他可壞呢,既愛走旱路,也走走小婦人的水路,花樣百出。

    不是省油的燈呀!據說柏拉圖的喜好經受住時間考驗,影響到三個世紀之後西塞羅的别墅裝潢,隻不過,女神的名字已換成拉丁系的密涅瓦,性歡娛已變作古董收藏癖,各色壇壇罐罐令人惋惜地擺放在堪稱羅馬最偉大發明的浴池四周……愛耍寶的西塞羅!這位前執政官把哲學當作醫治他病變靈魂的技藝,把柏拉圖的學問當作大麻汁來汲取,以解他空虛幻滅的燃眉之急…… 在雅典,我用人類建造巴别塔之前的世界語同哲學家交談,用五音不全的歌喉為他詠唱鄧麗君的懷舊金曲。

    柏拉圖,阿裡斯通之子,全希臘最聰穎、最能言善辯,兼且胸肌硬實、長有兩隻兜風耳的偉大思想者,聽罷頗為振奮,說這正是他一直搜求的文化新風格。

    柏拉圖将我視作缺乏熱情的求學者、來自遠方的流亡貴族,或身份不明的怪異遊客。

    我希望逆向法則能發揮作用,好歹讓他夢見一兩次二十一世紀的北京城,夢見灰蒙蒙的天空和勢不可擋的鋼鐵洪流構成的新時代全景,夢見未來的層層陰影有如情欲焚身的新娘子撲向普羅大衆……我們千方百計想實現該目标,怎奈茫無頭緒。

    他把我帶到雅典的中央廣場參觀。

    跟老對手阿裡斯托芬一樣,柏拉圖厭煩這片希臘城邦最主要的公共建築。

     “真正的哲學家,”他滿臉鄙夷之色,連發哼聲以表心迹,并使用腹語對我說,“不知道哪一條路通向廣場、法庭、參政大廳,連同各種議事的場所。

    律條、決議,與之相關的辯論以及草拟的政令,他們一概不聞不問!政治團體的陰謀詭計、宴飲,以及女人演奏笛子助興的聚會,他們不管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中都無意參加……” 柏拉圖漸入佳境!他捋袖揎拳,青筋暴起,他說城邦才是如假包換的斯庫拉海怪,遲早會逼迫你走上蘇格拉底的老路,将你整個兒生吞活剝。

    要麼借助無孔不入的告密者、閑散惡棍,讓他們打着養肥共和制的幌子壓榨财主,要麼讓妒忌和仇恨逞威,濫用陶片流放法,把殷富人家從雅典趕到荒僻的攸克辛海東岸。

    哦,城邦!臭不要臉的搶劫犯!文明的搖籃和盔铠!柏拉圖陡然轉調,以感歎句掀開贊美詩的序幕。

    環繞城市的荒野,遍布非理性的威脅以及萬難破解的遠古奧秘,居住着人類之下的野獸和人類之上的神祇!城邦是娘奶,是債主,是命運之神堤喀的狂暴化身,注定無法逃避。

    哦喲,城邦!多災多難的大地上、蠻荒的灰燼下,總有你動人的星光,你是孩童般純真的希臘部族最根本的願望,是他們興亡盛衰的結果和原因。

    你比半裸的美少女更引人遐想。

    阿裡斯托芬喜劇的主人公甚至向飛禽下手,威逼利誘,敦促它們建立一個鳥城邦,膜拜各方男鳥神、女鳥神,奉波斯種小公雞為保護神。

    本來,柏拉圖要把智慧獻給城邦事業。

    他活力充沛地滿世界搜尋哲人王,怎料屢遭挫折,受盡刻薄的奚落,不由心生怨恨,走向反面,成為公民精神的頭号死敵。

    怎麼,執政官居然要從全體雅典人之中遴選?冥頑不靈的平頭百姓也配拖青纡紫?阿裡斯提德,你定的好規矩!邦國律法豈能兒戲?無知無識的市井之輩怎可縱容?那些個真善黨徒,柏拉圖說,向人民灌注了大量純粹自由的甜漿,供應了衆多拍腦袋的承諾,使其桀骜難馴。

    可憐蟲!你們興奮得發昏,整天一個勁兒亂踏亂咬,令國家永無甯日,令城市遭受神譴而牆塌地陷!…… 四 我可以作證,柏拉圖雖讨厭廣場,城邦最重要的生命器官,倒不妨礙他隔三岔五派家仆去那兒采購科帕伊斯的海鳗、羅德島的蔬菜泥,以及伊奧尼亞匠人制造的石膏像。

    大清早,位于城中心的廣場俨然是個喧嚣集市,已經擠得水洩不通,密密麻麻的名人雕塑和祭壇幾乎令它無法落腳。

    大夥要麼是去采購或沽售貨物,要麼前往法院應訴,要麼走到柱廊下乘涼消暑,要麼在周圍的商店、美容店、修鞋鋪閑蕩,尋覓流浪的星相家,探聽各類小道消息,總而言之,沉浸在集問蔔、交談、做生意和散步消食于一體的輕松愉悅之中。

    傳聞希臘男子唯有在家鄉的廣場方可盡情享受人生。

    他們喜歡吵吵鬧鬧,騾市書市魚市那股子熱乎勁兒,别提多痛快多惬意。

    但柏拉圖是何等嫌惡雅典的廣場式民主!瞎眼财神普路托斯到處亂沖亂撞,抛撒金錢,傳播讓人喪心病狂的瘟疫…… 幾十年前,名震四方的伯裡克利,海蔥頭伯裡克利,連選連任的大腦袋首席将軍,為使雅典萬世流放而建造了堅固的衛城,修築了雄偉的殿宇。

    他讓船隊運來大理石、青銅、黃金、象牙、紫檀和圓柏,雇用石匠、銅匠、金匠、象牙匠、木匠、畫匠、染匠以及浮雕工、刺繡工,把他們編成一支大軍,指揮他們源源不竭地開創人類曆史的新奇迹。

    當然,以柏拉圖之見,就連伯裡克利也不過是個滿足民衆物欲的糕點師罷了。

     “在基邁,”臉上寫滿公理、正義和赤誠激情的道德家柏拉圖翻起又大又亮又吓人的白眼,“市民們把罪犯押赴廣場示衆,把奸婦放到一塊石頭上供人盡情唾棄、羞辱……” 在東部名城底比斯,哲學家說,又是另一番景象。

    當地人将掠獲的戰利品搬往廊柱間,随意堆放。

    不過,他們也同樣以鐵索纏住欠債者的脖子,推到廣場的衆目睽睽之下。

    在卡塔尼亞城,逃兵接受懲罰,要在廣場上待三天三夜,任人嘲笑挖苦。

    總之,廣場向來是核心場所,是文明的鍛爐,是民主之火日複一日燃燒不已的竈膛和烤箱!雅典廣場的壁畫融合了神話與建城史,不僅記載慘烈的馬拉松戰役,還紀念攻陷特洛伊,以及忒修斯擊敗阿瑪宗人的豐功偉績……生不逢時啊!柏拉圖仰面興歎,捶胸頓足。

    國運已經逆轉,城邦的榮光已經随伯羅奔尼撒戰争的失利而盡喪,王牌水師在叙拉古覆滅,海上同盟土崩瓦解,黃金時代宣告落幕,賽會精神蕩然無存,奧林匹亞競技場衰敗成富豪的掌中玩物……眼看北方的馬其頓冉冉上升,眼看西方的羅馬稱霸意大利,不斷掃蕩西西裡和亞平甯的希臘殖民城市,可是,按照老師蘇格拉底的說法,同胞們仍圍在愛琴海這片池塘邊上,像一群青蛙争吵不休。

    愁人啊!地米斯托克利的強大艦隊在哪兒?列奧尼達的重裝兵團又在哪兒?…… 我跟随柏拉圖前往廣場。

    他狂熱的崇拜者來自大希臘世界的各邦各島,正從四周的陰暗角落向城市中央聚集。

    他們推推搡搡,為哲學家鼓掌歡呼,邀請他去參加持續九天九夜的厄琉息斯秘儀。

    柏拉圖站在一塊曆史悠久的小石台上發表演講,倡議應該讓哲學女神來統治國家。

    傳說森林之主西勒諾斯第一次拜訪狄俄尼索斯,便在這塊花崗岩上休息。

    身體浸滿夜暗的擁護者們,猶如一片愚昧的泥沼,幾乎是趴在哲學家腳邊,想給他戴上巨大的埃特魯斯坎花環,想去親吻他,摸他又粗又硬的短須,抱住他膝蓋,量度他熱烘烘的九尺青銅之軀。

    瘋狂的群衆!柏拉圖請這幫蠢貨保持禮儀、風度以及文明人應有的克制,别再争相扯拽他衣服下擺,别再瘋狗般死死咬住他不放。

    理性,空洞的理性,發狂的理性,語無倫次的純粹理性,它是人類思維的金蘋果,是柏拉圖的心頭肉,是衆寶之寶,衆光之光!無敵的理性一元論!想象和記憶如仆婢供它驅遣!幸福無非過眼雲煙!可這群漢子涕淚交垂,情不自禁往前湧,逼迫哲人一次又一次掄起大腳,将他們踹開。

    實際上,除了喜劇作家、悲劇作家,以及像高爾吉亞那樣贻害後人的演講術教師,連神谕販子和譜系學研究者也比柏拉圖更受歡迎。

    沒錯,希臘民族已發燒多年,衆人不顧一切地要讓自己的家族與史詩英雄們扯上關系,要讓日常生活的雞毛蒜皮、仨瓜倆棗與神話銜接。

    到頭來,他們一個個全是宙斯的後代;阿爾忒彌斯總在圓形市場的光榮寶座上端坐;赫爾墨斯則經常從他們身邊鬼鬼祟祟走過,造成一陣突如其來的沉默;帕拉斯·雅典娜的女祭司隻需全副武裝步出神廟,便足以把他們吓得屎尿橫流…… 我問過柏拉圖,為何希臘先民會創作—自然,本人不好意思說是胡編亂造—那麼多陰郁可怕的神話故事?為何雅典人總有那麼多怪誕的觀點見解? “因為該死的悲觀主義掐住我們的脖子,”柏拉圖頸部的藍色脈管神秘地搏動,“該死的悲觀主義,呸!想把我們全部弄到陰間,使我們淪為珀耳塞福涅的奴隸……” 五 起初我并不知道,深入夢中場景,是為了解開一個千古之謎。

    哦,古希臘沉靜的魔法!哦,柏拉圖,老謀深算的哲學家,沙上建塔的大笨蛋!你驅逐詩人的苦心孤詣我已經領悟。

    既非自慚形穢,也非昙花一現的仇恨作祟,你為推動文明進步而不擇手段,你比近世的教書匠狠辣千百倍,你遠赴埃及的真實意圖一定是尋覓猶太學者!你還想找到赫爾墨斯·特裡斯墨吉斯忒斯的手稿!那是一座包羅萬象的幻影書庫,貯藏着三萬六千五百多部殘篇,其中不乏《煉金術大全》和《醫術大全》這類鴻篇巨制!你暗藏玄機。

    你莊嚴的思想太深奧、太像老學究的冷屁股,你畫餅充饑的不朽著作太雄辯,你不愧為以理念殺人的鼻祖,最擅長在毒糕上塗抹蜜糖。

    在你眼裡,詩與舊世界相連,是那個嶄新、抽象、嚴密而不苟言笑的恢宏遠景的頭号死敵。

    依你之見,萬國衆生應該且必将跳進這片陌生的大池塘,或溺亡或暢泳,特别是知識階層,為實現人類精神的提升,他們責無旁貸。

    柏拉圖,你這個老不修的同性戀,堪稱古往今來思想國度第一位花樣遊泳選手!你踩水的非凡智慧,你掀風鼓浪的強烈意願,以及你推波助瀾、靈光一閃的高超本領,你接引洪流的驚天膽魄,無不令我等庸人望塵莫及…… 六 為了跟喜劇界最強悍的對手歐波利斯一決雌雄,阿裡斯托芬無所不用其極,已達到喪盡天良的程度。

     他猖狂地公開撻笞民衆法院,影射掌權者通奸,狠狠譏笑其腐敗無能。

    他譏諷同胞的手法沒心沒肺,殺人不見血!他搜羅粗俗的笑料簡直饑不擇食。

    柏拉圖年輕時,曾想效仿阿裡斯托芬,奈何才氣不足。

    他挨過戲劇和詩歌的錘擊,深谙其威力,并親身見證了鄰邦與文藝娴熟的雅典城為敵是多麼可悲:缺少詩人,缺少這夥神靈的抄寫員,則永世不得翻身!克裡特國王米諾斯,受到阿提卡的劇作家們幾近诽謗的斥罵和抹黑,千秋萬代遭人唾棄,舞台上他極其兇殘,他養育了半人半牛的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