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麥克沃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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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拿了些李幹,他說他在食堂裡從來沒吃夠過。

    你有空的時候可以查一下,因為阿費老在這裡晃蕩實在不好玩。

    一旦箱子裡的供應減少了,我就讓斯納克下士給我重新添滿。

    内特利隻要去羅馬,随身總要帶上一整箱水果。

    他愛上了那兒一個妓女;她讨厭我,對他也沒有什麼興趣。

    她有個小妹妹,那女孩從來沒讓他們單獨待在床上。

    她們住在公寓樓裡,合住的有一對老頭老太,還有一群别的女孩,都長着肥嘟嘟的大腿,老是嘻嘻哈哈的。

    每次去那兒,内特利都給她們捎上一整箱水果。

    ” “他賣給她們?” “不,他送給她們。

    ” 米洛皺眉。

    “哦,我想他真是慷慨。

    ”他漠然地說。

     “是的,真是慷慨。

    ”約塞連贊同道。

     “而且我确信這絕對合法,”米洛說,“因為一旦從我這兒拿走,食物便是你的了。

    我想這些人的境況那麼惡劣,得到水果一定高興得很。

    ” “是的,高興得很,”約塞連向他保證道,“那兩個姑娘把水果全賣到黑市,得了錢去買俗豔的時裝珠寶和廉價香水。

    ” 米洛活躍起來。

    “時裝珠寶!”他驚叫道,“我倒不知道。

    買廉價香水她們要花多少錢?” “老頭用他的那份買了純威士忌和下流圖片。

    他是個色鬼。

    ” “色鬼?” “你會大吃一驚。

    ” “下流圖片在羅馬很有市場?”米洛問。

     “你會大吃一驚。

    就說阿費吧,你認識他,所以從來不會懷疑他,對吧?” “是個色鬼?” “不,是個領航員。

    你認識阿德瓦克上尉,是不是?就是你到中隊第一天就跑來見你的那個家夥。

    他說:‘我叫阿德瓦克,幹的是飛行領航。

    ’他嘴裡叼着隻煙鬥,可能還問過你上的哪所大學。

    你認識他嗎?” 米洛心不在焉。

    “我跟你合夥幹吧。

    ”他脫口而出地懇求道。

     約塞連拒絕了,盡管他毫不懷疑,一旦他憑丹尼卡醫生的信從食堂申領了成卡車的水果,這些水果都将歸他們所有,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米洛很是喪氣,不過從那一刻起他什麼秘密都跟約塞連說,除了一件事,因為他精明地推斷,凡是不竊取所愛國家的财産的人,也不會竊取他人财産。

    米洛什麼秘密都跟約塞連說,除了山上那些洞穴的位置;從士麥那運回一飛機無花果之後,聽約塞連說一個刑事調查部密探住進了醫院,他就開始把錢埋在洞裡。

    對于輕信到自告奮勇上任的米洛而言,司務長的職責乃是神聖的信賴。

     “我竟然沒意識到,我們沒有供應足夠的李幹,”他第一天就承認道,“我想這是因為我還不熟悉。

    我會跟廚師長提這件事的。

    ” 約塞連目光銳利地盯着他。

    “什麼廚師長?”他問道,“你并沒有廚師長。

    ” “斯納克下士,”米洛解釋道,有點心虛地往一邊瞧,“他是我唯一的廚師,其實就是廚師長,雖然我希望調他去做行政勤務。

    我感覺斯納克下士似乎有點創造力過盛,他認為做給養軍士是某種藝術形式,總是抱怨不得不糟蹋他的才華。

    根本沒人要他做這類事!順便問一句,沒準你知道他為什麼被降為列兵,至今還隻是個下士?” “知道,”約塞連說,“他向中隊下毒。

    ” 米洛再次臉色發白。

    “他幹了什麼?” “他把上百塊軍用肥皂打碎摻進甘薯裡,隻想證明大家趣味庸俗,像鄉巴佬,不知道好壞的差别。

    中隊每個人都病了。

    飛行任務都取消了。

    ” “喲!”米洛叫喊起來,頗有些異議,“他一定認識到他錯得多離譜了,對不對?” “恰恰相反,”約塞連糾正道,“他認識到他對得多離譜。

    我們把滿滿一盤吃完,還嚷着要求再添。

    我們都以為自己病了,哪裡想到是被下了毒。

    ” 米洛驚恐地吸了兩聲鼻子,像一隻毛茸茸的棕色野兔。

    “那樣的話,我就非調他去做行政勤務不可了。

    我可不想在我主管期間出這種事。

    你看,”他認真地掏心窩子道,“我要做的,就是讓中隊弟兄們吃上全世界最好的飯菜。

    這才是力争的目标,對不?如果一名司務長的着眼點比這還低,依我看,他就不配做司務長了。

    難道你不同意?” 約塞連慢慢轉過身,直視米洛,眼神帶着試探性的不信任。

    他看到一張單純、真誠的臉——那裡容不了任何精明或狡詐;一張正直、坦率的臉——長着一對斜視的大眼睛、黃褐色頭發、黑色眉毛和喪氣的紅褐色小胡子。

    米洛的鼻子長而細瘦,鼻孔濕濕的,不時唏唏地吸氣,鼻尖向右歪得厲害,總是偏離他所朝的方向。

    這是清正不移者的臉,他絕不能有意識地違背他的美德所依賴的道德準則,正如他不能把自己變成一個遭人厭棄的可鄙小人。

    這些道德準則中,有一條是這樣的:要價多少都算不得罪孽,隻要行得通。

    他有時會突然爆發極大的義憤,聽說一個刑事調查部密探在這一帶查找他時,他憤慨至極。

     “他找的不是你,”約塞連想安撫他,“他在找醫院裡一個人,那家夥老是在檢查的信件上簽華盛頓·歐文的名字。

    ” “我可從沒有在任何信件上簽過華盛頓·歐文的名字。

    ”米洛聲明。

     “當然沒有。

    ” “不過那隻是個騙局,想套我承認一直在黑市上撈錢。

    ”米洛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