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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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嘩啦一響,砰的一聲,但究竟是泰盧固人倒下去,還是丘卓和阮臘把他扔到地上,我覺得沒必要過問。

     第二天早晨,我正在陽台吃早飯,丘卓進來問我當天的安排并說些閑話。

    平房位于一個相當大的村莊邊上。

    比起在撣人的村子通常所見,這裡更多生氣。

    我到之前一天,或許我到之前一小會兒,女人隻纏着腰布,拉上去正好遮住乳房,而上身則是赤裸,但是今天,我覺得是因為她們夠好,認為我很重要而表示尊敬,她們穿上了小胸衣,看去沒那麼惬意了。

    突然,廚子出現在平房前面。

    他肩上有個包袱,他把它放在身旁的地上。

    他嚴肅地、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随即很快拾起包袱,轉身走了。

     “我給了他工資和生活費。

    ”丘卓說。

     “他要走了?”我問。

     “是的,先生。

    您說今早第一件事就是讓他走。

    他做了您的早餐,現在他要走了。

    ” 我什麼也沒說。

    我的話就是法律,而我覺得它對我的約束比對其他人更嚴格。

    到景棟要十二天,泰盧固人會日複一日地步行,很少遇得上一個人,然後,到東枝還要二十三天。

    他走上了通往叢林的道路,我目送着他。

    我以前時常留意他搖擺的大步。

    但是現在,憔悴不堪,穿着他那破舊肮髒的東方衣服,頭巾胡亂纏起,他看上去非常凄涼,在包袱的重壓之下,走得似乎無精打采。

    我并非真的在乎他是否又髒又醉,我吃罐頭跟吃乳豬一樣開心。

    他現在步履艱難地走着,似乎很小很弱,不久,他就會消失于亞洲的浩瀚之中。

    就那老人這樣走向未知來看,其中有些東西有着說不出的可憐,不,甚至是悲慘。

    從他遲緩的腳步裡,我似乎看到被生活擊敗的人之絕望。

    我覺得丘卓看出我的不安,因為他帶着坦率和寬容的微笑說: “您對他很有耐心,先生。

    要是我早讓他走了。

    ” “你告訴他的時候,他有沒有不高興?” “哦,沒有,先生。

    他知道自己活該。

    他不是壞人,不是小偷,就是醉酒,很髒,不過如此。

    回到東枝,他會找到另一份差事的。

    ” [1]塞納河畔的法國城市,是巴黎近郊的居住區與工業區。

     [2]原為法文,出自拉封丹寓言詩《兩隻鴿子》。

    中譯引自楊松河翻譯之《拉封丹寓言詩全集》(譯林出版社)。

     [3]勞倫斯·斯特恩(LawrenceSterne,1713-1768),英國小說家與幽默作家。

    代表作為《項狄傳》與《多情客遊記》。

    斯特恩做過牧師,可他生活風流,講道古怪,向信衆宣讀十六世紀法國諷刺作家拉伯雷的作品和古老傳奇。

    他的代表作《項狄傳》滑稽怪誕,不合常規,開了二十世紀意識流文學的先河。

     [4]此句意譯,原文語帶諧趣:“Butyouaremadeofsternerstuff.”按:sterner(姑譯“堅定”)正與斯特恩(Sterne)諧音。

     [5]泰盧固人是居住在印度東南部安得拉邦的族群。

     [6]斯坦利為十九世紀英國記者和探險家;李文斯通為蘇格蘭傳教士和探險家,發現贊比西河與維多利亞瀑布。

    一八七一年,兩人在非洲相會,開始共同探險。

     [7]asdrunkasalord,意即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