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居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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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肚火爐裡噼噼啪啪點燃了熊熊烈火,要我擱上一罐水,在水裡放入近半聽咖啡,還說:“咖啡不濃不好喝!”很快咖啡沸了,浮起一層香味撲鼻的褐色泡沫,我們拿出各自的杯子,痛快地喝了起來。

     與此同時,我和馬蒂走出小屋上了房頂,從煙囪上取走水桶,豎起裝有風速記錄儀的氣象杆,還幹了一些其他雜活——當我們回到屋裡時,安迪正在一個大平底鍋裡煎斯帕姆午餐肉和雞蛋,簡直像在開派對。

    屋外,耐心的牲口在它們的晚餐袋裡大聲咀嚼草料,心滿意足地緊靠三十年代某個孤獨的瞭望員用原木建造的舊栅欄休息。

     夜幕降臨,深不可測。

     早晨天蒙蒙亮,他們在地上的睡袋裡熟睡。

    我在唯一的一張床鋪之上放了木乃伊式睡袋入睡。

    安迪和馬蒂離開前哈哈大笑,說:“嗨,現在你怎麼想啦?我們在這裡待了十二個小時,你還看不清十二英尺以外的地方!” “天哪,說得對,我該怎樣瞭望林火呢?” “别着急,夥計,這些雲層會飄走的,你将能看清方圓一百英裡!” 我不相信,感到非常苦惱。

    我花了一天時間盡力将屋子打掃幹淨,或者在我的“院子”裡小心翼翼地朝每個方向走了二十英尺(二十英尺外每個盡頭似乎都是懸崖峭壁,寂靜的峽谷),我早早上了床。

    大約就寝時間,我見到了我的第一顆星星,刹那間,随後巨大的幽靈般的雲層波濤滾滾而來,将我團團裹住,那顆星星不見了。

    不過,就在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看見了一英裡下方灰黑色的羅斯湖口,安迪和馬蒂已經回到那裡,今天中午林業局的船已經把他們接走。

     半夜裡,我突然醒來,毛骨悚然——我看見窗外一個巨大的黑影。

    随後,我看清黑影上方有一顆星星,于是我意識到那是霍佐米姆峰(高八千八十英尺)在數英裡外的加拿大邊境偷窺我的窗戶。

    我從孤苦伶仃的小床上起來,老鼠在腳下四處亂竄;我走到屋外,形狀各異的黑黝黝的高山像巨人一般聳立四周,看得我倒抽一口冷氣,不僅如此,而且北極光起伏的屏障從雲層後面漸漸移動出來。

    對于一個城裡的孩子來說,真是有點恐怖——這種恐懼源于“白毛野人”,他也許會在黑暗中在我背後吹氣,将我吹回床上,于是我在床上把頭埋進了睡袋。

     但是在早晨——七月六日星期天——我驚呆了,喜出望外地看見一個清澈明亮陽光燦爛的藍天,山底下就像一片晶瑩閃亮純潔無瑕的雪海,雲彩把整個世界和整個湖泊裹成一個棉花軟糖,我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置身于數百英裡白雪蓋頂的山峰間。

    我煮了咖啡,唱着歌曲,在我催眠的溫暖門階上喝了一杯。

     中午,雲層消失了,山下的湖泊露臉了,美得令人難以置信,一個完美的藍色池塘,二十五英裡長或者更長,小溪就像玩具溪流,山下四處都是青翠欲滴新鮮飽滿的森林,度假者的一艘艘釣魚船在湖面上在潟湖裡劃出一條條歡樂而流暢的小小航迹。

    一輪午後完美的太陽,我在小屋後面發現了一片雪地,足夠為我提供許多桶冰涼的雪水,直至九月下旬。

     我的工作是瞭望林火。

    一天夜裡,一場可怕的雷暴幹幹地橫掃貝克山國家森林,沒下一滴雨。

    當我看見那股不祥的黑雲氣勢洶洶地朝我飛馳而來時,我關掉收音機,放倒天線,等待最糟糕事情發生。

    嘶!嘶!狂風呼嘯,将塵土和閃電越帶越近。

    啪!閃電擊中附近的斯卡吉特山峰,一股電流襲來,避雷針發出聲響。

    嘶!啪!我在床上感到地球在顫動。

    南面十五英裡,就在魯比峰的東側,美洲豹小溪附近的某個地方,一團火焰熊熊燃燒,一個巨大的橘黃色火點。

    十點,閃電再次來襲,火苗蹿了起來,非常危險。

     按規定我應該記錄閃電擊中的大緻區域。

    半夜裡,我一直透過黑乎乎的窗戶認真專心瞭望,我産生了幻覺,好像到處都起了火,三處起火點就在閃電溪,鬼火似的橘黃色垂直磷火似乎或隐或現。

     早晨,我曾在177度16分處看見的那團大火現在在白雪覆蓋的山岩上成了一片奇怪的褐色焦土,表明山火曾經在那裡肆虐過,閃電之後的一夜大雨已經将之澆滅。

    但是,這場雷暴的後果是災難性的,十五英裡以外的麥卡利斯特溪的一場大火雨後仍在燃燒,次日下午突然迸發,西雅圖也能看見煙霧。

    我可憐那些不得不來滅火的人們,那些空降森林滅火員跳出飛機,乘降落傘降落到着火點,走小徑的滅火員長途步行抵達,在溜滑的山岩和碎石山坡上攀爬,到達時汗水淋淋精疲力竭,隻為面對滾燙的火牆。

    作為一名森林瞭望員,我的工作比較輕松,隻要集中精力報告我發現的每次着火的确切地點(用定位儀)。

     不過,大多數日子我都是例行公事。

    大約每天早晨七點起床,将一壺咖啡放在一些燃燒的細樹枝上煮開,走出屋子,來到高山上的院子,用拇指鈎住咖啡杯,有條不紊地記錄風速、風向、氣溫和濕度指數——然後,劈完木柴之後,我用收發兩用無線電向索道中繼站報告情況。

    早上十點,我通常肚子餓了,想吃早餐,于是就做美味可口的烙餅,在我的小餐桌上享用,餐桌上擺放着一束束高山羽扇豆和一些冷杉小枝。

     午後通常是我一天中最享受的時刻,快餐巧克力布丁外加熱咖啡。

    下午兩三點鐘,我仰面躺在草地邊上,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