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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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遺忘了。

     進入我們鎮的小隊一共一百來人,這個小隊由阿道夫·布勒上尉指揮。

    我對此人知之甚少。

    我記得他是一個矮小的人,非常瘦,有習慣性的抽搐病,約莫二十秒鐘下巴朝左邊抽搐一次。

    他騎的馬毛皮極髒,滿身污泥,馬鞭從不離他的手,那馬鞭很短,鞭頭是編織的辮子。

    奧施威爾和派佩神甫站在小鎮入口處歡迎那些戰勝者,懇求他們寬待這裡的居民和他們的房屋,而鎮裡卻到處門窗緊閉,人人自危。

     布勒上尉并沒有從他的坐騎上下來,他高高在上聽着奧施威爾嘟嘟哝哝說話。

    在他身邊,一個旗手用一支長槍頂着一面紅色和黑色相間的軍旗。

    第二天,這面軍旗就代替了我們的國旗在鎮政府屋頂上飄揚。

    軍旗上印有這個小隊所屬的團隊名稱:“所向披靡”,以及團隊的座右銘:“後無來者”。

     布勒沒有理會奧施威爾,他的下巴朝左邊抽了幾下之後,他便用馬鞭把鎮長輕輕推開,在士兵的護衛下往前走了。

     大家可能會認為,他即将要求自己的士兵住得暖和,在各家的山牆内找床睡覺。

    不是那麼回事!部隊駐紮在菜市場的廣場上,打開帳篷,轉眼間便把帳篷支了起來。

    接着,一些士兵挨家挨戶敲門搜集和沒收所有的武器,大多數時間沒收的都是獵槍。

    他們幹這一切沒有絲毫粗暴的痕迹,竭盡禮貌之能事。

    與此相反,當老愛自作聰明的彩陶修理工阿洛伊斯·卡托爾對他們說他家沒有任何武器時,他們便立即用槍瞄準他,把他那兔窩一樣的家翻了個底朝天,最後竟找出一支老掉牙的蹩腳步槍。

    他們把步槍杵到他的鼻下,然後把他和他的老槍帶到布勒的面前。

    布勒正在他的帳篷前喝李子酒,他的勤務兵手捧酒瓶,随時準備給他添酒。

    士兵們說明了事情的經過,卡托爾則裝出一副嘲弄人的模樣。

    布勒從頭到腳将他打量一番,一口飲盡他那杯李子酒,神經質地朝左邊歪一下下巴,命勤務兵再給他斟一杯酒,然後把他的馬鞭朝一個醋栗色皮膚幹草色頭發的中尉一指,讓他來到身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中尉點頭同意,咔咔碰一下鞋跟,行個禮,便帶着那兩個士兵和他們的囚犯走了。

     幾個鐘頭之後,有人一邊敲着鼓在大街上行走,一邊大聲宣布:所有居民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在七點鐘前往教堂廣場觀看一起極重大的事件。

    全體居民必須出席,否則以違規論處。

     人人都在規定的時間前不久走出自己的家門。

    都保持着肅靜。

    刹那間,大街小巷行人如流,但都默默不語,不敢擡頭,也不敢看看周圍,與别的人眼神相遇。

    艾梅莉亞和我,我們用力地手牽着手,往前走着。

    我們好害怕。

    所有的人都很害怕。

    布勒在教堂廣場等着我們,手裡仍舊拿着他的馬鞭,身邊是他的兩個中尉,一個我前邊已經提及,另一個身材矮胖,滿身黑毛。

    教堂前小小的廣場已經人滿為患,但個個都紋絲不動,周圍也鴉雀無聲,這時,布勒才開始說話: “居民們,居民們,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摧毀和損壞。

    誰也不會摧毀和損壞屬于自己的東西,我們自己的東西,除非他得了瘋魔病。

    而我們并沒有得瘋魔病。

    你們小鎮有幸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機會,今後将成為我們偉大國土的一部分。

    你們這裡是你們的家,你們的家也就是我們的家。

    從今以後,我們要團結起來奔向千年的未來。

    我們的種族自遠古以來就是最優秀的潔白無瑕的種族,假如你們同意擺脫現在仍在你們當中的不純分子,你們也會屬于我們這個種族。

    因此,我們必須在充分理解和完全坦誠的氛圍中生活。

    企圖對我們撒謊是很不好的。

    企圖愚弄我們也不好。

    今天就有一個人試圖這麼幹。

    我們希望大家不要學他的樣。

    ” 布勒說話的聲音很柔和,幾近于女性化,奇怪的是,當他演說時,他竟擺脫了他那難以控制的下巴抽搐運動,那樣的抽搐使他看上去活像一個醜陋的自動木偶。

    他的演講剛一完畢,有人便按照無懈可擊的禮儀程式将阿洛伊斯·卡托爾帶上來,仿佛這一切都曾排練過無數次。

    阿洛伊斯·卡托爾由那兩個士兵押送到廣場,停在布勒面前。

    在他們後邊一米處,另一個士兵手捧着一個看不清楚但很沉重的東西。

    他把那東西放在地上後,大家才看出,原來是一段木頭,一段高約一米、從冷杉樹幹上鋸下來的木頭。

    接下去一切都進行得十分快速:士兵們抓住卡托爾,讓他跪下,把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