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月至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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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吉爾問赫斯:‘原來你就是那個瘋子?’‘不,我隻是他的代理人。

    ’” 嘴巴刻薄又犀利的阿加·菲爾斯滕貝格最後還加一句:“這個情況再繼續下去,我們不久就都可以回去過舒服的老日子了。

    ” 5月24日,星期六 保羅·梅特涅被調回柏林,将進入國防軍最高統帥部工作,讓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聽說愈來愈多的部隊陸續集中到俄國邊境,我們認識的男士幾乎全從西邊被調往東邊,這隻代表一件事! 征服東歐及蘇聯,建立殖民帝國,其實是希特勒自從出版《我的奮鬥》以來最主要的夢想,其他的政治動作全是通往這個目的的踏腳石。

    西歐戰役剛結束,1940年7月21日,斯大林吞并波羅的海東岸諸國隔日,希特勒便向手下将領宣布他計劃“盡快”摧毀蘇聯,沒有人反對。

    那年夏天,德軍的第一個師被調回東歐。

    1940年12月18日,希特勒核準最後的作戰計劃,代号為“巴巴羅薩”;原本預定1941年5月發動攻勢,并在四五周内完成任務,結果卻拖了四年,最後造成納粹德軍的徹底毀滅。

     “胡德号”與“俾斯麥号”展開大規模海戰。

    胡德号僅被一枚炸彈擊中,掉入彈藥艙中,艦上幾乎全員陣亡。

    真可怕!俾斯麥号現在到處躲藏,但情勢不妙,因為英國所有艦隊都在追它。

     5月26日,星期一 到霍約斯夫婦家晚餐,認識美國的喬治·凱南夫婦。

    他在俄國的美國大使館任職多年,現在暫時派駐這裡。

    他的雙眼極有智慧,講話卻多有保留。

    當然因為目前情勢不明朗,德國與蘇聯仍是盟友,于是大家閉口不談正經話題,由克勞斯·阿勒費爾特及文奇·溫迪施—格雷茨分别示範匈牙利文及丹麥文。

    大家一緻認為匈牙利文較迷人。

    不過我卻覺得兩者其實都不太悅耳。

     5月27日,星期二 俾斯麥号今天被擊沉;德國海軍上将呂特晏斯随艦陣亡。

     排水量4.2萬噸的俾斯麥号于1941年建造完成,是大戰期間最大、最快、威力最強的戰鬥艦。

    5月18日,它與“歐根親王号”巡洋戰艦一起突襲大西洋上的英國船隻。

    很快被英國偵察機發現,派出艦隊攔截。

    兩軍首度在冰島外海遭遇,才不過幾分鐘,由蘭斯洛特·霍蘭副帥指揮、英國海軍著名的戰鬥巡洋艦胡德号便被炸沉,全船400将士隻有三人生還。

    但俾斯麥号也被擊中。

    随後兩艘德國戰艦分開,歐根親王号溜回布雷斯特,被擊中的俾斯麥号失蹤了31個小時。

    倫敦海軍總部下令,從紐芬蘭到直布羅陀海峽所有的戰艦全部集中“追擊”俾斯麥号。

    英國所有戰艦在锲而不舍的追蹤下,終于在比斯開灣内發現了它,接着被“皇家方舟号”航空母艦派出的飛機發射魚雷擊中,經過一場實力懸殊、英雄式的對抗,俾斯麥号終于沉沒,全船僅一人生還。

     5月30日,星期五 待在家裡洗、燙、補衣服。

    光做這件事就夠忙的了,因為凡事都得親自動手。

    真正的肥皂已買不到,隻能用臭兮兮的合成肥皂代替,那也需要配給! 6月3日,星期二 亞當給我一大堆書,要我先讀。

    如果覺得不錯,再交給他讀,否則這些書都會上架,從此再也無人問津。

    最近在英美出版的書,他幾乎都拿得到。

    有些書内容輕松,像是彼得·弗萊明的《短暫的訪問》,傳閱之後,讓每個人都笑不可遏。

    搶書競争頗激烈,不過我的戰績通常不錯。

     6月5日,星期四 自1918年遜位的前德皇威廉二世在他流亡的荷蘭多倫去世了,德國國内新聞報道很少,令人驚訝。

     6月8日,星期日 俄國聖靈降臨節。

    保羅·梅特涅和我開着向西班牙人借來的車去車站接塔蒂阿娜。

    她穿戴一身新行頭,看起來容光煥發,顯然換個環境後享受了充分的休息。

    看到她這樣真高興。

    我們一起吃晚餐。

     6月9日,星期一 保羅·梅特涅和塔蒂阿娜終于決定正式對外宣布訂婚,不過不會有任何人感到驚訝。

    父親希望保羅正式拜訪他,請求他的準許。

    我們嘲笑保羅,叫他那天别忘了戴白手套來。

    塔蒂阿娜對這件事比保羅還緊張。

     6月10日,星期二 和蘭曹、路易塞特·誇特和曾駐派羅馬十年的前德國大使烏爾裡希·馮·哈塞爾先生一起晚餐。

    他非常迷人,又博學多聞。

     稍晚到阿加·菲爾斯滕貝格家,她替正準備前往希臘的艾伯特·埃爾茨開餞行派對。

     似乎大部分德國陸軍都往俄國邊境集結。

     資深外交官烏爾裡希·馮·哈塞爾(1881—1944)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西線上負重傷,1919年返回外交部,1932—1938年任駐意大利大使,為其事業巅峰。

    他屬于老派的自由保守人士,強烈反對納粹,是參與推翻希特勒密謀最積極的平民之一。

    蜜絲認識他時,他在學院内任職,因此仍可在戰時到國外出差,以此為借口,多次與盟軍及中立國集團内具有影響力者接觸。

     6月11日,星期三 艾伯特和迪基·埃爾茨來家裡串門子。

    竟然在回家途中看到路上有個死人。

    想必是被巴士撞死的,卻因為停電,沒人注意。

    艾伯特就會碰上這種怪事! 6月14日,星期六 羅瑪莉來借衣服參加派對。

    她正在學戲劇表演,本來将在莎士比亞的某劇中初次登台,結果男主角在排演時從梯子上摔下來,整出戲因此取消。

    誰知道呢?可能大好的星運就此斷送了! 6月20日,星期五 亞當·特羅特打電話來。

    他是少數我認識的喜歡在電話裡聊天的男人。

    他想到一件工作,可以讓我“分心别去想别的事”——指的是眼看即将爆發的對俄戰役。

     6月22日,星期日 德國陸軍沿整條東部邊境發動攻擊!海克·切爾甯一早把我吵醒,通知我這個消息。

    戰争的另一個新階段又開始了,這老早就在我們預料中,但仍讓人震驚! 雖然我幾乎每天都寫日記,但從這一天開始,我的日記缺失了将近兩年。

    一部分被我自己銷毀,其餘藏在一個朋友位于現今東歐地區的鄉村别墅裡,可能至今仍在原處;或者被人發現,移入當地檔案保管處,更可能被當成垃圾燒掉了。

     接下來那幾年如此混亂,我的日記能保存這麼多,已經算是奇迹了。

     ——蜜絲注(1945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