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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各個戰略要地上,他們繪制地圖,标示地名,創作小說或編制地圖冊:他們居住之地的名字依次排列為: 埃克爾費亨蘇格蘭55.3東3.14西 埃克爾斯英國53.28北2.21西 埃克爾肖爾英國53.28北2.21西 埃奇米阿津亞美尼亞40.20北44.35東 埃希特納赫盧森堡49.48北6.25東 伊丘卡維多利亞36.7南144.48東 埃西哈西班牙37.32北5.9西 厄瓜多爾共和國南美洲2.0南78.0西 埃丹荷蘭52.31北5.3東 埃德拉希利斯蘇格蘭59.12北2.47西 在放置在咖啡店書架上的書籍中,到處可見這些人的大名: 威廉·龐特納牧師 弗朗西斯·珀克 羅伯特·帕特裡克 羅伯特·巴頓 瓊·佩思 珀西瓦爾牧師 羅貝爾·德·夏爾勒維爾 納塔尼埃爾·雷納 阿貝爾·朗姆先生 應該到他們中去尋找。

    也許可以從中找到一切,包括在黎明時分坐在一張長椅上的米雪爾,她渾身被晨露打得濕濕的,凍得瑟瑟發抖,被周圍那錯綜複雜的各種力量團團圍住,他們大家過的都是同一種生活,他們的來生漸漸地融入了他們所掌握的原物質中。

    統一,這在高爐中煉就的統一,這如同處在火山口中,在熔煉的金屬中沸騰的統一,是使他們超越自身的武器。

    無論在這座城市裡,還是在其他地方,男男女女都在煉獄的火鍋中經受煎熬。

    他們凸現在地球模糊的背景上,等待着某種東西,等待着終極,使他們置身于永恒之中。

    他們在自己的機器中間生活,他們赤膊上陣,百折不撓,永遠不可戰勝,要讓自己的地球放射出光芒。

    他們那差不多已經大功告成的世界不久将永久把他們從時間中奪走。

    在他們的面孔上,已經顯出了鐵的面具。

    再過一兩個世紀,他們就将成為塑像,成為石棺:将在他們那混凝土和銅制成的模子下,深藏着一束電火花,雖然微弱,但卻永不熄滅。

    那時,便将是無時間性物質的王國,一切都将存在于自身之中。

    世上将隻有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亞當同時出現在市區的各條街道上,出現在一家沉浸在黑暗中的公園前,出現在一個葬狗的公墓前,出現在一座在巨石中錾鑿而成的大門下;他有時沿着兩旁長着樹木的小徑行走,有時則在大教堂的石階上靜坐。

     在這個廣闊的礦物界天地裡,他獨往獨來;一會見他在“假泉”旁抽煙,一會又見他呆在鐵路橋下。

    他信步而去,在大廣場的拱廊下,在街心公園中,在海濱人行道的欄杆旁,到處都可見到他的身影。

    他也出現在海灘上,面對着靜寂的大海。

    由于他同時出現在各處,所以他有時會在街道上,在一座房屋的拐角處,與自己交臂而過。

    此時,在這清晨四點缺一刻的時候,也許有四千或五千個絕無半點僞造的亞當在城中往來。

    有徒步行走的,有騎自行車的,也有開汽車的;他們從這一端到另一端,掃蕩整座城市,占領每一小塊水泥角落。

    一個女亞當身上裹着紫裙,跟在男亞當身後奔跑,尖跟皮鞋喀喀直響;她問道: “Baby(1),你跟我來好嗎?” 于是,男亞當跟着她走,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另一些男亞當吹着口哨,去東區方向上班。

    一位老亞當蜷縮着身子,像隻球似的躺在運蔬菜用的手推車上睡覺。

    他身上的另一個亞當很可能躺在他那張浸滿汗水、老掉牙的黃色小床上低聲呼喊,慢慢死去。

    或許還有另一位正用自己的腰帶上吊,因為他已經身無半文,或失去了妻子。

     在街心公園的草坪中間,亞當終于停下了腳步;他背靠一座雕像的底座,這座雕像塑造的正是他自己。

    接着,約五點的時候,他駐足在一家洗衣店的櫥窗前。

    他因疲憊和歡樂而頭腦發昏,感到類似淚水一樣的東西在雙頰上流淌;他突然放聲哭了起來,毫不顧忌那成千上萬家窗戶在他身後打開。

    亞當們在響亮的路石上奔跑,他仿佛在祈禱,低聲吟誦一首詩歌中的兩句。

    時間整整提前了十五個小時,櫥窗深處,一根霓虹燈管閃爍着淡紅色的光芒,正充當着落日的一角。

     亞當再也不知是白晝還是黑夜,他像祈禱一樣,低聲吟誦起一首詩歌中的兩句來: ’Tisye,’tisyourestrangédfaces, Thatmissthemany-splendouredthing.(2) (1)英文,寶貝兒。

     (2)英文,正是你們,正因為你們别過臉去,才看不見那五光十色的寶貝。

    這是英國詩人弗朗西斯·湯普森(FrancisThompson,1859—1907)名作《天國》中的詩句,喻指基督教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