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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那座被廢棄的房子裡,出現了某種新的東西。

    這是一隻碩大的老鼠,不像陰溝鼠那樣大都長着黑毛,而是白乎乎的,更确切地說,那顔色介乎于灰白之間,而嘴巴、尾巴和四足則呈粉紅色,兩隻藍眼睛炯炯有神,可卻沒有眼睑,平添了一副英勇的神氣。

    它在這座房子裡可能很長時間了,隻是亞當沒有發現它罷了。

    亞當登上二樓的起居室,有一次,他曾和米雪爾一起躺在這間屋子的台球桌上。

    後來,他一直再沒有上這間屋子來過,主要是因為他沒有産生過要來的念頭,要不就是因為懶惰,不想爬通向二樓的小木梯。

     後來,他又想起了台球桌,心想可以去玩一玩,消磨幾個鐘頭。

    正是為此目的,他才回來的。

     他打開窗戶,推開一扇窗葉,想看個清楚。

    開始一會兒,他四處尋找台球;他思忖房主是否把台球藏到了哪件家具裡,于是用小刀撬開了所有的抽屜,翻遍了五鬥櫥、大衣櫥、餐具櫥和那張檸檬木小桌的抽屜,可除了舊報紙和灰塵之外,一無所獲。

     亞當把報紙疊放在地上,以便日後再閱讀,接着,返身向台球桌走去。

    這時,他發現台球桌右側有一個像是抽屜的東西,上了鎖,看樣子,台球有可能是通過球桌的進球洞落進抽屜裡去的。

    亞當用小刀在鎖周圍開了一條口子,用了整整二十分鐘,撬開了抽屜。

    裡面,他果然找到了十來隻象牙台球,有紅的,白的。

     亞當拿起球,放在球桌面上。

    還差一根擊球杆,要不就玩不起來。

    房主可能把擊球杆也藏起來了,不過,這次也許是藏在另一間屋子,也有可能他們把擊球杆一起帶走了,天知道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亞當突然感到找累了。

    他環顧四周,希望找到别的什麼東西,可以取代擊球杆。

    隻有一把路易十五時代式樣的扶手椅,下面有幾隻椅腿。

    可是,首先得把椅腿拆下來。

    再說,這椅腿彎彎曲曲的,漆着金色,亞當不想弄得滿手金黃金黃的。

     這時,他想起了在别墅前面的小花園裡,曾看見兩三棵玫瑰,上面紮着竹棍,作支撐用。

    他下樓來到花壇,拔起一棵玫瑰,取下一根竹棍。

     上樓前,他用小刀砍下一朵玫瑰花,這朵花不太大,但樣子長得很好,圓圓的,粉黃色的花瓣,芳香馥郁。

    他把花插進一隻空啤酒瓶裡,放在卧室的地闆上,緊挨那堆毯子。

    接着,他看也沒看那花一眼,徑直爬上了二樓。

     他自個兒玩了幾分鐘台球,用球擊球,不太在乎球是紅是白。

    有一次,他一下擊中了四隻球。

    可是,這一次與其說是得益于别的什麼,倒不如說像是碰巧,因為除了這一次外,他承認自己水平并不很高。

    他不是瞄準了沒有擊中,就是打的不是地方:竹棍打得有點偏,沒有擊準象牙球的中心位置。

    于是,圓球轉起圈來,像瘋了一般四處亂滾。

    最後,亞當不想再繼續玩台球,他幹脆抓起圓球,在地闆上扔,嘗試着玩滾球。

    要知道,他玩這種遊戲并不靈巧多少,可是,球落到地球上,發出某種聲響,創造出某種運動,以至有可能越玩興緻越濃,甚至感到滿足。

     不管怎麼說,正是當他玩這一遊戲取樂時,他發現了老鼠。

    這是一隻漂亮的老鼠,長得結結實實的,靠着四隻粉紅色的足,站在房間的另一端,咄咄逼人地打量着他。

    亞當一見它,頓時火冒三丈;他想用台球砸它,把它砸死,至少把它砸傷,可他沒有擊中。

    他一次又一次,連砸了數次。

    老鼠好像一點也不害怕。

    它死死地盯着亞當,蒼白的腦袋向前傾着,額頭皺皺的。

    每當亞當把象牙球朝它砸去,它便往邊上一蹦,發出如泣如訴的吱吱聲。

    等把球全砸光後,亞當往地上一蹲,差不多與老鼠的目光呈水平線。

    他心想這隻老鼠可能跟他一樣住在這座房子裡,也許時間不如他長。

    它可能一到夜裡,便從家具的哪個洞裡爬出來,在别墅的樓上樓下亂竄,尋找食物。

     亞當不太清楚老鼠吃什麼東西,他記不得它們是不是食肉動物。

    倘若辭典上所說的是正确的話,那麼“老鼠:陽性名詞。

    齧齒目小動物,長尾,呈環節狀”。

     他隻想起了有關它們的兩三個傳說,諸如沉船、麥袋、鼠疫等故事。

    說真的,他還一直不知道世上竟有白老鼠。

     亞當看着它,使勁傾聽着;他覺得這隻老鼠像是跟他有些親緣關系。

    他心想,白天裡,它或許也可以躲進兩塊被蟲蛀蝕的地闆間,晚上再出來晃蕩,到地闆條中間找些細屑,說不定經常會有機會在酒窖周圍碰到一窩白蟑螂,可以好好地美餐一頓。

     老鼠張着兩隻藍眼睛,始終盯着他看,它脖子四周耷拉着一圈一圈的肉疙瘩或肌肉疙瘩。

    它長得比一般老鼠要略大些,從它的個頭和這一個個顯眼的肉疙瘩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