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 一種“否極泰來”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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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河中大将牛名俊砍下李懷光的首級,率衆出降。

     馬燧就這樣兵不血刃地進入了河中城。

     從他離京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七天。

    也就是說,隻要再過三天,他的部隊就斷糧了。

    此時,河中城内尚有守軍一萬六千餘人,假如他們拼死抵抗,馬燧非但不會這麼快取得勝利,而且還會因糧饷不繼而被迫撤退。

     倘若如此,這場戰争的結局就全然不同了。

     從這個意義上說,馬燧最後入踞河中的軍事行動雖然是一場兵不血刃的完勝,但同時也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險勝。

     馬燧進入河中後,将死心塌地追随李懷光造反的大将閻晏等七人全部斬首,其餘将士一概不問。

     至此,河中之亂宣告平定。

     在李懷光敗亡之前,亦即這一年六月,幽州的朱滔在惶惶不安中一病而死,其麾下大将劉怦在部衆的擁戴下接過了軍政大權;七月,朝廷任命劉怦為幽州、盧龍節度使;九月,劉怦又患病身亡,德宗随即下诏任命劉怦之子劉濟代理節度使。

    也就是說,差不多與河中平定的同時,作為叛亂重災區的河北也總算是消停了。

     接下來,德宗朝廷要對付的最後一個敵人就是自稱楚帝的李希烈了。

    其實,随着各方叛亂的相繼平定,勢窮力孤的李希烈分明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

     這一年歲末,讓德宗李适望眼欲穿的四方貢賦(錢帛)總算陸續入京,瀕臨崩潰的帝國财政也終于度過了危險期。

    但是,糧食還是極度短缺,德宗李适還是要眼巴巴地等待着江淮漕米。

     貞元二年(公元786年)春天,已成強弩之末的李希烈又對襄州、鄭州采取了幾次小規模的軍事行動,但均被當地官軍擊敗。

    自此,李希烈一蹶不振、兵勢日蹙。

     四月初,意志消沉的李希烈又感染重病,其麾下大将陳仙奇遂買通醫生,在李希烈的藥中下毒,将他毒死。

    随後,陳仙奇發動兵變,将李希烈的妻子、兒子、兄弟及其家屬全部屠殺,最後宣布歸順朝廷。

     四月末,德宗下诏,正式任命陳仙奇為淮西(原名淮甯)節度使。

     雖然四方叛亂一一平定了,但是德宗李适卻高興不起來,因為禁軍将士這些日子都隻能喝稀粥了。

    而且據主管糧倉的官員奏報,過幾天連稀粥也沒得喝了,隻能喝西北風。

     禁軍将士開始騷動了。

    一部分士兵甚至跑到了大街上,丢掉頭盔,扯掉頭巾,對着過往行人大聲嚷嚷:“朝廷把我們弄進了軍營,卻不發糧食,這不是把我們當罪犯了嗎?” 眼看泾師之變又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重演,德宗李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每次上朝,他頭一句話就是問百官們:江淮漕米到了沒有? 遺憾的是,李适每次聽到的都是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德宗君臣等得花兒都快謝了的時候,終于等到了李泌從陝州發來的一道加急奏章——韓滉發送的三萬斛米已經運抵陝州,不日即可轉運入京。

     這一刻,李适激動得都快哭了。

    他拿着那道救命的奏章,情不自禁地跳了起來,踉踉跄跄地跑進東宮,對着太子李誦大喊:“米已至陝,吾父子得生矣!”(《資治通鑒》卷二三二) 噩夢過去了。

     所有的噩夢終于都過去了。

     德宗李适感覺直到這一刻,“貞元”年号所象征的“否極泰來、浴火重生”的寓意才開始得到了應驗。

     是的,諸藩之亂平定了,财政危機也過去了,然而,大唐帝國真的已經“否極泰來、浴火重生”了嗎? 要回答這個問題,也許首先需要追問的是:引發諸藩叛亂的那些根本因素是否已經消除? 似乎是為了給這個問題提供佐證,貞元二年七月,淮西兵馬使吳少誠再次發動兵變,殺了毒死李希烈的主謀陳仙奇,奪取了兵權,自立為留後。

    據說,吳少誠生性狡猾陰險,卻是李希烈生前最寵信的大将,他之所以發兵誅殺陳仙奇,是為了給李希烈報仇。

     不管吳少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