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德宗李适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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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以便皇帝能夠在必要的時候破格提拔一些有能力的低階官員,讓他們進入帝國的權力核心。

     現在,我們再回頭來看看常衮和崔祐甫之争的起因。

     大曆十二年(公元777年)春,代宗除掉了弄權宰相元載;四月,楊绾以中書侍郎銜入相,常衮以門下侍郎銜入相;七月,楊绾突然病逝,随後中書侍郎一職便長期處于空缺狀态。

    在此情況下,崔祐甫作為一名老資格的中書舍人(正五品上),便自然而然地接手了中書省的政務,無形中就成了中書省的實際長官,雖無其名,卻有其權。

     與此同時,常衮也取代楊绾成了首席宰相。

    在他看來,區區中書舍人崔祐甫是沒有資格掌管中書省的,于是很快就接管了中書省的政務。

     崔祐甫被打回了原形,當然是憤憤不平。

     大曆十三年(公元778年)六月,司空朱泚向代宗呈報了一則祥瑞,說他一個部屬的家裡竟然出現了貓鼠同窩的奇異景象——有一隻母貓把一隻小老鼠當成了自己下的崽,天天用乳汁無私地喂養小鼠。

    朱泚說,這真是開天辟地以來聞所未聞之事啊,若非皇帝聖德廣大,豈能有如此貓鼠和諧之祥瑞! 常衮聞訊,立刻率領文武百官入朝恭賀。

     滿朝文武中,隻有一個人發出了不和諧音。

     這個人當然就是崔祐甫。

     他當着常衮和百官的面說:“萬物若違背自然,即為妖孽。

    貓抓老鼠是天職,如今卻為老鼠哺乳,這難道不是妖孽嗎?有什麼值得慶賀的?朝廷應該做的事,是借此反省,看監察部門是否放縱了貪官污吏,看邊防部隊是否盡到了禦敵的職責,這才是順應天意的做法。

    ” 代宗聽說後,馬上接受了崔祐甫的批評,并對他表示了嘉許和贊賞。

    崔祐甫這麼做,擺明了就是要讓常衮難堪。

    常衮表面上沒說什麼,幾天後就給崔祐甫安排了一項新的工作,讓他去分管吏部的選官事宜。

     如果常衮是真的讓崔祐甫“分知吏部選事”,那崔祐甫倒也沒什麼話好說,畢竟吏部是個至關重要的權力部門,分管官員的選拔工作更是讓人垂涎三尺的美差。

    可問題在于——常衮不可能把選拔官員的權力真正交給崔祐甫。

     後來發生的事情很快就證明了這一點:崔祐甫借調到吏部後,每次認認真真選報上去的候補官員,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被常衮否決了。

     什麼理由呢? 不需要理由。

     如果一定要有什麼理由的話,那也很簡單——你得罪領導了! 得罪領導是一件挺讓人郁悶的事,但是崔祐甫并不郁悶。

     因為他相信:風水是輪流轉的,宰相是輪流做的,不得人心的領導遲早也是要下台的! 而常衮就是一個典型的不得人心的領導。

    崔祐甫知道,自己的群衆基礎比常衮堅實得多。

    僅此一點,他就具備了跟常衮博弈的資本。

     所以,當常衮在服喪問題上再次把自己推到百官的對立面時,崔祐甫便意識到反擊的機會來了,于是才會在百官敢怒不敢言的時候挺身而出,公開和常衮叫闆。

     說白了,常衮拿服喪問題大做文章,目的無非是讨好新君李适;而崔祐甫敢于公然和宰相叫闆,也無非是想借此赢得百官的同情和支持,為自己積累更高的聲望,以便有朝一日徹底扳倒常衮。

     面對崔祐甫的挑戰,常衮當然不會無動于衷,更不會坐以待斃。

     跟崔祐甫撕破臉的第二天,常衮就上疏彈劾,聲稱崔祐甫“率情變禮,輕議國典”,要求德宗把這個大逆不道的家夥貶為潮州(今廣東潮州市)刺史。

     為了增強說服力,常衮還把另外兩個宰相的名字也署了上去,以表明此次彈劾是宰相班子集體讨論的結果,并不是他一個人在發洩私憤。

     被常衮代表的這兩個人,一個就是四朝元老郭子儀,時任司徒、中書令,另一個是原幽州節度使朱泚,于大曆九年主動入朝,被任命為司空、同平章事。

    他們雖然挂着宰相的頭銜,實際上并不參與朝政,幾乎從不到政事堂上班,而常衮則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