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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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從他逃到邺城的那一天起,他就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挨一天算一天了。

    現在的處境也是一樣,明知道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他也隻能拖一天算一天。

     事已至此,安慶緒隻能有氣無力地對高、張二人說:“随便,你們想去就去吧。

    ” 史思明見到高尚和張通儒後,立刻痛哭流涕,大倒苦水,作出一副忠心救主卻遭人猜忌的冤枉狀,然後送給二人一筆厚禮,恭恭敬敬地送他們回城。

     實際上到了這一步,燕朝的人心基本上已盡歸史思明了。

    三天後,史思明又秘密約見了安慶緒的心腹安太清,命他想辦法誘安慶緒出城。

     安太清随即回城大造輿論。

    最後,在文武百官的同聲譴責,甚至是軟硬兼施之下,安慶緒不得不命安太清向史思明上表,向他俯首稱臣。

    不過,安慶緒還是不打算出城。

    他讓安太清轉告史思明,請他“解甲入城”,說自己将親自“奉上玺绶”。

     解甲入城,親奉玺绶? 聽到這樣的話,史思明在心裡發出了一串冷笑:我要是真的解甲入城,恐怕還沒見到皇帝玺绶,就先見到刀斧手了吧? 史思明很快就給安慶緒回了一封信,說:“願為兄弟之國,更作藩籬之援。

    鼎足而立,猶或庶幾;北面之禮,固不敢受。

    ”(《資治通鑒》卷二二一)然後把稱臣表一同送還給了安慶緒。

     史思明這段話的意思是:你我今後就做兄弟之國吧,一有情況就互相支援。

    大家鼎足而立就好了,至于面北稱臣之事,我絕不敢接受。

     看見史思明的回信後,安慶緒生出了一絲僥幸心理。

    他覺得史思明這番話說得蠻真誠的,應該不是什麼圈套,于是又驚又喜地要求與史思明見面,并請求雙方歃血為盟。

     史思明随即向安慶緒發出了熱情的邀請。

     數日後,安慶緒僅率三百名親兵,高高興興地進入了史軍大營。

    史思明命那三百人全留在大帳外等候,然後親切地領着安慶緒進了大帳。

     一進入帳中,安慶緒就向史思明納頭便拜:“臣無能,棄失兩都,久陷重圍,沒想到大王能念在太上皇的舊情,千裡迢迢趕來救援,讓臣死而複生,臣摩頂放踵,無以報德!” 安慶緒覺得,既然自己的性命和皇位都保住了,那不妨把身段放低一點,拍拍史思明的馬屁,自己身上也不會掉塊肉。

    再者說,把史思明哄高興了,日後邺城再有危急,定能再次得到“兄弟之國”的“藩籬之援”。

     然而,事實證明——這隻是安慶緒的幻想。

     當他跪在地上聲情并茂地拍完馬屁後,頭上突然響起史思明震耳欲聾的怒喝:“棄失兩都,亦何足言!爾為人子,殺父奪其位,天地所不容!吾為太上皇讨賊,豈受爾佞媚乎?”(《資治通鑒》卷二二一) 安慶緒絕望地擡起頭來,看見史思明的怒容後面分明是一張得意而猙獰的笑臉。

     姜還是老的辣。

     安慶緒最終還是玩不過史思明。

     當天,史思明就把安慶緒和他的四個弟弟,連同高尚、孫孝哲、崔乾祐等人全部斬殺,同時把張通儒、安太清、李庭望等人收入了麾下,分别授予了他們新的官職。

     高尚與張通儒長久以來的明争暗鬥,至此也算有了一個了局。

     随後,史思明率軍進入邺城,打開府庫犒賞将士,緊接着派人分赴各地,順理成章地接收了安慶緒轄下的各個州縣及其部衆。

    史思明本欲乘勝南下,進攻洛陽,但轉念一想,自己剛剛奪取大權,根基未穩,于是留下他的兒子史朝義鎮守邺城,自己率部返回範陽。

     乾元二年四月中旬,史思明在範陽自立為大燕皇帝,改元順天;立其妻辛氏為皇後,立其子史朝義為懷王,任命周摯為宰相,李歸仁為大将軍,改範陽為燕京。

     史思明稱帝的消息傳至長安,肅宗李亨頓時感到了一陣劇烈的眩暈。

    本以為天下指日可定,豈料轉瞬間風雲再起,一切又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李亨百思不得其解:這場該死的叛亂為何就像春天裡的韭菜,割了一茬又長一茬呢?安祿山後面是安慶緒,安慶緒後面是史思明,天知道這個史思明背後,還會有多少人想稱王稱帝?天知道這種兵連禍結、動蕩不安的日子,要到哪一天才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