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守睢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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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奇的左眼。

    尹子奇一聲慘嚎,跌下馬背。

    南霁雲拍馬沖了上去,準備在尹子奇的脖子上補上一刀。

     但是,南霁雲沒有得手。

     因為尹子奇的親兵們紛紛擋在他前面,還有人把尹子奇扶上馬背,簇擁着他迅速逃出了南霁雲的視線…… 僥幸未死的尹子奇一直跑出了很遠,才氣喘籲籲地回過頭來,用剩下的那隻獨眼,久久地凝視着遠處的睢陽城。

     我會回來的。

    尹子奇說。

     七月初,尹子奇從後方調來數萬生力軍,兵力又恢複到十幾萬人,随即再度南下圍攻睢陽。

     經過數月休整的燕軍,不僅補充了兵員,士氣複振,而且糧草、辎重、軍械等等也得到了極大補充,可謂兵精糧足。

    相形之下,長期得不到後勤補給的睢陽卻已逐步陷入糧盡援絕的困境。

     睢陽原本有屯糧六萬石,那都是許遠為了長期堅守睢陽而多方籌集、苦心積攢的。

    可就在燕軍圍攻睢陽的不久前,時任唐河南節度使的虢王李巨卻命許遠撥出一半給濮陽(今山東鄄城縣)、濟陰(今山東定陶縣)二郡。

    許遠拒不從命,可李巨卻再三強迫。

    許遠無奈,隻好忍痛交出三萬石糧食。

    不久後,濟陰太守高承義舉城投降燕軍,許遠剛剛撥給他的一萬五千石糧食也白白落入了燕軍手中。

     燕軍從正月開始圍攻睢陽,至今已斷斷續續地圍了半年多,睢陽城中的三萬石糧食逐漸耗盡,又得不到絲毫補充,形勢日益嚴峻。

    于是,從七月開始,張巡和許遠不得不實行嚴格的配給制度,規定每個将士每天隻能分到一合米(相當于二兩)。

    可想而知,這點糧食根本就不夠吃,所以将士們隻好羼雜着樹皮、茶葉、紙張來充饑。

     經過半年多的苦戰,睢陽守軍殲滅了燕軍的數萬精銳,可自己也付出了五千多的傷亡,至今隻剩下一千六百人。

    而且,這一千多名将士又是連肚子都填不飽、“饑病不堪鬥”的羸兵!所以,此刻的唐軍再也不能像前一階段那樣頻頻出擊了。

    面對百倍于己的燕軍精銳,他們除了被動挨打、困守待援之外,已經沒有任何退敵之策了。

     睢陽之戰進入了最後的死守階段。

     尹子奇用他的獨眼望着那滿目瘡痍、被戰火熏得焦黑的城牆和雉堞,嘴角露出了一抹獰笑。

     随後,燕軍不斷加大攻城力度,并且出動了雲梯。

    所謂雲梯,并不是普通的梯子,而是下面裝有輪子,高度與城牆齊高的大型攻城器械。

    史載這種雲梯“勢如半虹”,可“置精卒二百于其上”,相當于一座可移動的“高塔”。

    這種高塔一旦靠上城牆,塔内的士兵可直接跳上城頭,對守軍展開進攻,具有很強的威脅性。

    假如有兩三座這樣的攻城塔一起靠上城牆,睢陽十有八九就要失守了。

     當然,張巡是不會讓它輕易靠過來的。

     為了對付這種可怕的攻城器械,張巡命人在城牆上鑿了許多隐蔽的洞口,每三個洞口對付一座雲梯。

    燕軍的雲梯一靠過來,第一個洞口就伸出一根長木棍,末端綁着鐵鈎,将雲梯鈎住,讓它不能後退;第二個洞口也伸出一根木棍,死死抵住雲梯,讓它不能前進;第三個洞口再伸出一根木棍,末端綁着鐵籠,籠中燃着熊熊烈焰,用它将雲梯點燃。

     張巡的這個辦法很管用。

    每當雲梯一接近城牆,很快就會從中間燒斷,而藏于其上的燕軍士兵則盡數着火,紛紛墜亡。

     時值盛夏,睢陽守軍為了避免烈日暴曬,就在城頭上搭了一座座“棚閣”,用以遮陽避暑。

    尹子奇随即出動“鈎車”,專鈎城上棚閣,“鈎之所及,莫不崩陷”。

    面對燕軍的鈎車,張巡針鋒相對,設計了一種“吊車”,以木頭、鐵鍊、鐵環組合成“吊臂”。

    每當燕軍的鐵鈎一出現,立刻用吊臂末端的鐵環将其套住,然後連鈎帶車一起吊上城頭,斬斷鐵鈎,再将車扔下城去。

     雲梯和鈎車都廢了,燕軍隻好又出動“木驢”。

    所謂木驢,估計原理跟特洛伊木馬差不多,就是把士兵藏在裡面,避免沖鋒時受到箭矢攻擊。

    這種木驢的表面包裹了一層濕牛皮,所以一般的火攻戰術奈何不了它。

     火攻不行,張巡便采取了“水攻”。

     當然,這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銀水和銅水。

    每當燕軍的木驢成群結隊地沖到城下時,唐軍就将銀水、銅水當頭澆下,把所有木驢和它們肚子裡的燕軍士兵瞬間燒成了焦炭。

     在足智多謀的張巡面前,燕軍的“秘密武器”全都成了沒用的擺設。

    尹子奇勃然大怒,隻好使出最後一招——修築“磴道”。

    他命人在睢陽城的西北角(樹木比較茂密的地方)大量砍伐樹木,然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