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向前進

關燈
們覺得我是一個好人。

    ” 他沒有說的是,他的手一直抓着褲袋裡的培根,一隻狗總想吃它…… 他們四處尋找駐紮地時,發現裡斯科維茨是個安頓的好地方。

    雖然那兒已經被戰争破壞得一無所有,但卻沒有遭受任何火災。

    而且,交戰雙方都沒有将其列為作戰區域,這真是奇迹。

    另一方面,附近的村莊,比如黑羅夫、格拉博和霍魯布拉,被毀之後,那裡的人口都移居到了這裡。

     有些小屋住着多達八戶最貧困的家庭,他們艱難地經受了掠奪性戰争後,都傾家蕩産。

    整個時代像毀滅的洪水一般向他們襲來。

     連隊不得不安置在村莊另一端的一個遭到毀壞的釀酒廠。

    半個連隊被安置在發酵房。

    其餘的十人一組安置在各農戶家,那些有錢的農戶拒絕庇護可憐的失去了家園和土地而淪為乞丐的社會閑散人員。

     連隊裡的所有長官、法内克、勤務兵、話務員、救護隊、廚師和帥克都被安置在教區的牧師家裡,和牧師住在一起。

    雖然這位牧師家裡有足夠的房間,但他也沒有救濟任何一個附近的貧困家庭。

     他是一個高瘦的老紳士,穿着褪了色的滿是油漬的牧師服。

    他小氣得幾乎都舍不得吃飯。

    他是由父親帶大的,非常讨厭俄國人。

    但俄國人撤退後,奧地利軍隊來吃光了他所有的鵝和雞,他因此立即不恨俄國人了。

    俄國人都沒有動他家的雞和鵝,當時是幾個從貝加爾湖來的衣衫褴褛的哥薩克人駐紮在他這兒。

    匈牙利人來到他的村莊,從他的蜂房拿走了所有的蜂蜜,他就更加憎恨奧匈帝國軍隊了。

    現在他厭惡地看着他的不速之客,但很高興能夠在他們面前走過,聳聳肩,不斷地說道:“我絕對什麼都沒有。

    我完全是個乞丐。

    你們在我這裡甚至連塊面包皮都找不到,長官們。

    ” 對此,最傷心的人要數巴洛恩了。

    聽說窮得什麼都沒有,他幾乎要大哭起來。

    在他的頭腦中,總是有一個模糊的烤乳豬形象,皮脆肉嫩,聞起來像蜂蜜一樣香。

    此時他正沉睡在牧師的廚房裡,一個身材瘦長的青年時不時地偷窺着廚房。

    他是牧師的仆人和廚師,嚴格服從命令監視着整棟房子,确保不丢東西。

     巴洛恩在廚房裡隻發現一點紙和鹽瓶裡的一撮香菜籽,其他什麼也沒有找到。

    他把香菜籽塞進嘴裡,那香味引起了他吃烤乳豬開胃菜的幻覺。

     教區牧師家後面小酒廠的院子裡,戰地廚房大鍋下的火燒得正旺。

    鍋裡的水已經沸騰了,但卻沒有什麼可以煮的東西。

     軍需軍士長和廚師徒勞地在全村上上下下搜查,也沒找到一頭豬。

    不論他們走到哪裡,都會得到同樣的回答:都被俄國佬吃了或者拿走了。

     他們還叫醒酒吧裡的一個猶太人,他揪着自己長長的卷發,表達他無法幫助士兵們的絕望和遺憾。

    最後他賣給他們一頭上百歲的老牛,瘦得隻剩皮和骨頭了。

    他開了個天價,扯着胡子發誓說他們在整個加利西亞、整個奧地利和德國、整個歐洲,甚至整個世界都不可能找到這麼好的一頭牛了。

    他一直大吼大叫,莊嚴地發誓說這是上帝賜予這個世界的最肥的牛。

    他以自己的祖先擔保,來自沃洛茨伊斯卡的人們都一路騎馬跑來看那頭牛,他們說它是整個地區的奇迹,它不是真正的奶牛,而是最鮮嫩多汁的水牛。

    最後,他跪在士兵面前,一個接一個地抱着他們的膝蓋喊着:“千萬把這頭牛帶走,不然的話,就殺死我這個可憐的猶太人吧。

    ” 他把所有人都喊暈了。

    最後他們把那頭可憐的畜生帶回了戰地廚房,盡管任何屠夫都不會要它。

    但是很久之後,猶太人已收了錢,他還是繼續在他們面前哭泣,并抱怨他們完全把他毀了,把這頭如此華麗的牛賣得那麼便宜,他要徹底淪為乞丐了。

    他請求他們吊死他,他一大把年紀卻犯了這樣超級愚蠢的錯誤,愧對死去的列祖列宗。

     他在士兵面前卑躬屈膝之後,又突然丢掉那副可憐的姿态,回到家在他房間裡偷偷地對他的老婆說道:“我的埃爾莎,我的埃爾薩金斯,那些士兵都是傻瓜,但是你老公内森是個聰明人。

    ” 那頭牛給他們帶來很多的麻煩。

    有幾次,它看起來好像皮都無法剝掉。

    在剝皮時,他們剝碎了好幾次,皮下面的肌肉扭曲得像幹枯的纜繩。

     與此同時,他們不知從什麼地方拖來一袋土豆,開始絕望地煮這些腱子肉和骨頭。

    而在附近的一個更小廚房裡,廚師正徹底絕望地試圖從一塊骨頭上給軍官們弄點肉。

     要是這種自然現象是真的的話,這頭可憐的牛定會永遠留在那裡所有人的記憶中。

    而且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在後來的索卡爾戰役前,如果指揮官們跟戰士們提起那頭來自裡斯科維茨的牛,十一連定會怒氣未消地舉着刺刀沖向敵人。

     這牛如此不堪,甚至連頓牛肉湯都做不出來。

    煮的時間越長,肉就越堅定地附在骨頭上,與骨頭融為一體。

    就像是官僚在官方的繁文缛節上花費半個世紀時間,隻盯着官方文件,越來越僵化。

     帥克作為信使,跟連部和廚房之間保持着不斷的溝通,以确定最後飯菜快煮熟的時候,向盧卡什上尉宣布:“長官,像瓷器出爐一樣,牛肉非常硬,你都可以用它來切割玻璃啦。

    廚師帕夫裡謝克和巴洛恩嘗肉的時候,前者磕斷了他的門齒,後者磕掉了他的臼齒。

    ” 巴洛恩鄭重地走到盧卡什上尉面前,遞給他包在“上帝之歌”紙片中的碎牙齒,結結巴巴地說道:“報告長官,我已經盡力了。

    為了給軍官的配餐做牛排,我的牙都磕斷啦。

    ” 聽了這些話,一個憂郁的人從靠窗的一把扶手椅中站起來。

    是杜蔔中尉,他病得不輕,是被救護車送來的。

     “請安靜,”他絕望地說道,“我生病了!” 他又坐回那把舊椅子裡,椅子上的每一個裂縫中都藏着成千上萬的蟲卵。

     “我累了,”他悲戚地說道,“我正飽受病痛的折磨。

    請不要在我面前說斷牙的話。

    我的地址是:史密茨霍夫-科拉洛夫斯卡大街十八号。

    如果我不能活到明天,請保證能通知到我的家人,告訴他們不要悲傷。

    别忘了在我的墓碑上注明戰前我曾是皇家帝國語文學校的校長。

    ” 他開始輕輕地打鼾,再也無法聽到帥克引用的死人挽歌: “啊,是你拯救了聖母的靈魂 是你引領強盜達到了目的, 指引我到天堂吧,來拯救我的靈魂。

    ” 帥克唱完挽歌後,法内克覺得牛肉還要在軍官廚房裡再煮兩個小時。

    毫無疑問,别指望什麼牛排了,頂多會有菜炖牛肉。

     他們決定在發出飯已做好的信号之前,允許士兵們小睡一會兒,以防到了第二天早上晚飯還沒做好。

     法内克從某個地方拿來一捆幹草,把它放在牧師的餐廳裡,墊在自己的身下。

    他緊張地捋着胡子,對躺在舊沙發上的盧卡什上尉平靜地說道:“相信我,長官,一路征戰我從沒見過那樣的牛……” 廚房裡,喬多恩斯基坐在一段點燃的教堂蠟燭旁,提前準備好一摞家信,這樣他就不用為戰地郵政号碼确定後寫信而發愁了。

    他寫道: 親愛的老婆,深愛的博切恩卡: 現在是晚上,我在不停地想你,我的寶貝。

    我能想象出你望着身邊的空床想我的樣子。

    如果有各種各樣的想法湧進我的腦海,你必須原諒我。

    你知道,從戰争一開始我就入伍上前線了,從那些受傷休假的戰友們那裡我聽說過各種各樣的事情。

    當他們回到家時,他們甯願戰死沙場也不願發現他們的妻子被惡棍糟踐了。

    寫信告訴你這些,對我來說非常痛苦,親愛的博切恩卡。

    也許我不應該這樣寫,但你很清楚,你曾向我承認過,我并不是深入了解你的第一個男人,米庫拉斯卡大街的克勞斯先生在我之前就跟你在一起了。

     親愛的博切恩卡,一想到晚上我不在的時候,那個該死的壞蛋向你提出非分的要求,我就準備立刻去掐死他。

    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有這個想法,但是我一想到他可能再次追求你,我的心就變得麻木,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我不會跟一個水性楊花的婊子住在一起,侮辱我的名聲。

    原諒我,親愛的博切恩卡,說了這些嚴厲的話,但小心不要做壞事,讓我抓到你任何把柄。

    如果我發現了,我将不得不砍斷你們的腸子,就算搭上我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吻你一千次。

    替我向爸爸和媽媽問好,告訴他們我愛他們。

     你的托諾烏希 别忘了,你得冠我的姓! 他繼續寫下一封信,好存起來。

     我最親愛的博切恩卡,當你收到這封信時,你将知道我們打了勝仗,戰争已經變得對我們有利。

    除此之外,我們擊落了大約十架敵機,擊中了一位鼻子上長了一顆大肉疙瘩的将軍。

    在戰争最激烈的時候,彈片在我們頭上呼嘯,我也一直在想你。

    親愛的博切恩卡,你在做什麼,你好不好,家裡怎麼樣。

    我經常想起我們一起去聖托馬斯的啤酒大廳,你拖我回家。

    第二天你的手臂因為扶我而累得酸痛。

    現在我們又要進攻了,所以我沒有時間繼續寫信了。

    希望你一直忠于我,因為你很清楚,我在這方面嫉妒心很強,簡直是魔鬼。

    行軍的時間到了。

    吻你一千次,親愛的博切恩卡,你一定要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愛你的托諾烏希 喬多恩斯基開始打瞌睡,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牧師睡不着,一直在教區裡走來走去。

    他打開通往廚房的門,為了節約,吹滅了喬多恩斯基旁邊燃燒的半截蠟燭。

    餐廳裡除了杜蔔中尉,誰都沒睡。

    法内克收到薩諾克旅部辦公室關于部隊夥食的新預算方案,他正在仔細研究,發現越是靠近前線的部隊配給越是減少。

    他甚至嘲笑了一段關于禁止使用藏紅花和姜給士兵做湯的指令。

    指令最後的附加款寫道,戰地廚房的骨頭必須收集起來,送到後方的師部倉庫儲藏。

    附加款含糊其辭,因為沒有人知道這骨頭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人類的骨頭,還是其他屠宰的牲畜骨頭。

    “聽着,帥克,”盧卡什上尉一邊說,一邊無聊地打着呵欠,“在我們吃飯前,你也許能給我講個故事。

    ” “哦,親愛的,”帥克回答道,“在我們開飯前,我有時間告訴你整個捷克民族的曆史,長官。

    但我隻知道一個很短的故事,是關于來自塞德爾恰尼區一個郵政局長妻子的。

    她在自己的丈夫死後接管了郵局。

    我聽到這些關于戰地郵政的演講後,馬上想到了她,盡管這和戰地郵政一點關系都沒有。

    ” “帥克,”坐在沙發上的盧卡什上尉說道,“你又開始可怕的胡說八道了。

    ” “報告長官,是的。

    這個故事真是可怕的胡說八道。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這些胡說八道的事是怎麼記到我腦子裡的,我又怎麼能把它講出來。

    要麼是我天生的白癡,要麼這是對我青春的回憶。

    正如你所知道的,長官,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性。

    當時,那個廚師朱拉耶達就在布魯克,有次他喝醉了,掉進了溝裡出不來了,就喊道:‘人注定要選擇了解真相,人可以用他的精神力量統治整個宇宙,使之和諧,人可以不斷地發展、學習、自我提高,逐步上升到越來越高的領域,進入更聰明、更溫情的世界中。

    ’當我們想把他拖出來時,他又撓又咬。

    他以為自己是在家裡,當我們把他又扔回溝裡時,他才開始懇求我們拖他出來。

    ” “不是在講女郵局局長嗎?”盧卡什上尉絕望地叫道。

     “她是一個非常好的女人,唯一一點就是她有些風騷,長官。

    她在郵局盡職盡責,但她隻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她認為每個人都在迫害她,讨厭她。

    因此,每天下班時,她要根據發生的情況向當局告發他們。

    有一次,她一大清早去樹林采蘑菇。

    經過學校時她仔細觀察,發現校長已經起床了。

    校長和她寒暄了一陣,問她一大早要去哪裡。

    她告訴他要去采蘑菇,校長說他一會兒也要去。

    愚蠢的老女人據此判斷他對自己圖謀不軌,後來當她真的看到校長在灌木叢裡,她吓了一大跳,扭頭就跑,然後立刻寫信給當地學校委員會指責他試圖強奸她。

    校長被傳喚到紀律委員會前,但為了防止醜聞公之于衆,督學親自來調查這個案子。

    他去找憲兵隊長,問他覺得校長是否有可能做這樣的事。

    憲兵隊長浏覽了文件,說他不可能這麼做,因為這位校長曾受牧師的指控,說他追求牧師的侄女,但事實是那個牧師常跟自己的侄女睡覺。

    校長從地區醫生那裡獲得證明,他從六歲開始就無性能力,因為當時他張着腿從閣樓上摔到幹草車的車軸上了。

    所以那個婊子又跑去譴責憲兵隊長、地區的醫生和督學,說他們都收了校長的賄賂。

    他們把她告上法院,結果她被判有罪。

    但她上訴了,理由是她有精神問題。

    經過醫學專家檢查,他們簽發了一份官方證明,證實她雖然有些遲鈍,但她是完全有民事行為能力的人。

    ” 盧卡什上尉驚歎道:“我的天呀!”之後中尉又補充道:“我想跟你說點什麼,帥克,但我不想破壞我的晚餐胃口。

    ”帥克說道:“我提醒過您,長官,我要給您講的是可怕的胡說八道。

    ” 盧卡什上尉隻是揮了揮手,說道:“你的好故事真是多呀,帥克。

    ”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有智慧,長官,”帥克頗有道理地說道,“愚蠢的人也存在,因為如果每個人都聰明,那麼人們就會因為整個世界都聰慧而發瘋。

    報告長官,例如如果每個人都知道自然法則,可以計算出天體的距離,那麼他對于身邊的人隻會是一個麻煩。

    比如一個叫恰佩克的先生曾經來到‘聖杯’酒吧,每當晚上他走出酒吧來到街上,就會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回家時,會對每個過路人說:‘今天木星燦爛美麗。

    你根本不知道你的頭上有什麼,你這個混蛋。

    說說它離你有多遠吧!如果他們拿你這糟糕的畜生當槍子射出去,你還得飛數百萬年才能到達那裡。

    ’他說這話時那麼粗魯、無禮,以至于後來清醒後他自己都逃之夭夭滾出酒吧。

    長官,他大概是以大約每小時十公裡的速度逃出的。

    或例如,長官,螞蟻……” 盧卡什上尉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合十開始祈禱:“真奇怪我竟然跟你說個沒完,帥克。

    畢竟,我認識你這麼久了,帥克……” 帥克肯定地點點頭:“這是習慣問題,長官。

    這正是因為我們彼此認識這麼久了,一起經曆得太多。

    我們一起經曆那麼多困苦,我們遇到麻煩也純粹是偶然。

    報告長官,我認為這是命運。

    這是皇帝陛下的安排。

    他把我們帶到一起。

    有時候我真希望能幫您個大忙。

    您不餓嗎,長官?” 這時,盧卡什上尉又躺在了舊沙發上,他說帥克最後的問題是這場可悲談話的最好結尾,并說他該走了,該去問問怎麼還不開飯。

    要是帥克能出去離他遠點肯定是再好不過了,因為他聽帥克說的那些廢話比從薩諾克行軍到此還讓人筋疲力盡。

    他想去睡一會兒,但是又不能。

     “都因為那些蟲子,長官。

    俗話說‘牧師不傷蝼蟻命’。

    你不會發現比牧師家蟲子更多的地方了。

    霍爾尼-斯托杜爾基教區的紮馬斯蒂爾牧師甚至還寫了一整本關于蟲子的書。

    甚至在他傳教時,蟲子都在他身上爬。

    ” “呃,我剛剛說什麼了,帥克?你要不要去廚房啊?” 帥克一出去,巴洛恩蹑手蹑腳地從角落裡竄出來,像影子一樣跟在他身後…… 早上,他們動身離開裡斯科維茨,開往斯塔拉-索爾和桑博爾。

    他們拉上戰地廚房裡那頭還沒有煮好的牛。

    這樣他們就能在路上煮牛肉了,并且能在從裡斯科維茨到斯塔拉-索爾的半路上休息的時候吃到牛肉。

    他們還為士兵們煮了黑咖啡,在路上喝。

     杜蔔中尉又坐上了急救四輪車,因為自昨天開始他感覺更糟了。

    備受他折磨的勤務兵一直跟着四輪車跑,杜蔔中尉不停地罵勤務兵,說昨天沒有照顧好他,在他們抵達目的地時,他将和他算賬。

    他總是要水喝,喝完就吐。

     “你在笑誰,笑什麼呀?”他在車上罵道,“有你好看的,别給我耍花招。

    你會了解我的。

    ” 盧卡什上尉在帥克的陪同下,騎馬一路向前,好像他們迫不及待地要與敵人決一死戰。

    路上帥克一直說:“你注意到了嗎?長官,我們中的一些人真像蒼蠅。

    他們背上背的連三十公斤都沒有,還支撐不了。

    他們應該聽聽已故中尉布茨哈内克給我們作的那些講座。

    中尉自己開槍自殺了。

    他把從準嶽父那裡弄到的陪嫁錢花在妓女身上。

    接着,他又從另一個準嶽父那裡弄到一筆陪嫁錢,這次他節儉了。

    沒有去逛妓院,而是打牌慢慢輸光了。

    但他沒堅持多久,又找了第三個準嶽父弄來陪嫁錢。

    這次,他買了一匹馬,阿拉伯公馬,不是純種馬。

    ” 盧卡什上尉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帥克,”他用威脅的口氣說道,“你要是再講第四筆陪嫁錢,我就把你丢到溝裡去。

    ”中尉重新回到馬上,帥克莊重地繼續說道:“報告長官,絕對沒有第四個了,因為第三個之後他就開槍自殺了。

    ” “終于結束了。

    ”盧卡什上尉說道。

     “為了記住我們的談話,“帥克接着說道,“我的愚見是應該給所有的部隊作一下布茨哈内克中尉過去曾給我們行軍期間倒下的士兵作過的這些講座。

    他下令‘休息’,讓我們所有人像一群小雞圍着一隻母雞一樣排好隊,然後開始對我們講:‘你們這些混蛋,你們對行軍完全無動于衷,因為你們都是些無知的人渣,别人看你們一眼都想吐。

    應該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