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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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士們,到目前為止,行軍中你們還沒有機會把你們的通訊地址給你們遠方的親人,讓他們知道給你們寫信的地址,而你們也會為來自遠方親人的信件而快樂。

    ” 他自己似乎也很激動,不停地重複着:“那些遠離你們的親人——你們的親戚——你們的愛人。

    ”最後,他終于從這一惡性循環中跳了出來,大吼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前線會有戰地郵局!” 接下來的一番講話讓人感覺,隻要前線有戰地郵局,這些穿着灰色軍裝的士兵們就可以快快樂樂地去犧牲自己。

    哪怕是一個士兵的兩條腿都被炮彈炸掉,這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他雖然犧牲了,但心裡還想着軍隊的郵編号是七十二,也許有封來自遠方家中親人的書信,甚至可能是一個包裹,裡面有熏肉、鹹肉或是自制餅幹。

     旅長講話完畢,旅部的樂隊奏起了國歌,大家為皇上歡呼了三聲。

    随後,這些像牲畜一樣的人注定要被送到布格河對岸某處屠宰。

    根據既定部署,他們分成了若幹個小隊,相繼地出發了。

     十一連在下午五點半向蒂拉瓦-沃洛斯卡進發。

    帥克和連指揮部以及衛生隊走在了後面。

    盧卡什上尉不時地繞過整個縱隊到達隊伍後面檢查衛生隊。

    衛生隊中,杜蔔中尉坐在一輛帳篷車裡,等待他的是那些未來的新“英雄”事迹。

    旅途中,盧卡什上尉也會和帥克聊天來消磨時光。

    帥克耐心地背着他的行囊和槍支,邊走邊告訴法内克他幾年前在大梅濟日奇行軍演習的美好情景。

     “那兒跟這兒差不多,隻是當時行軍時,我們沒有全副武裝。

    因為那時,我們還不知道‘儲備罐頭’是怎麼回事。

    領完罐頭後,我們排就在第二天部隊駐紮地把它們都吃光了,然後我們在背包裡放了很多磚頭。

    檢查隊來村裡檢查時,我們扔掉了這些磚頭。

    磚頭非常多,以至于後來有個小夥子用這些磚頭為家人造了一間房子。

    ” 不久,帥克又神采奕奕地走到了盧卡什上尉的馬旁,跟他聊起了戰地郵局:“您的那篇演講實在是太棒了,當然,能夠收到一封來自家中的來信,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很幸福的。

    但是,多年前我在布傑約維采服役時,在營裡隻收到一封家中來信,這封信我至今還保存着咧。

    ” 帥克從他那褪色的皮夾裡拿出一封油乎乎的信,并大聲讀着,同時還與盧卡什上尉那匹小步跑的馬保持着相同的節奏。

     “你這該死的混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流氓!克利奇下士來到布拉格休假。

    我陪他去酒吧跳舞。

    他告訴我,有人說你在布傑約維采的‘綠青蛙’酒店和一個下流的女人跳舞,而且把我忘得一幹二淨。

    我在後方困窘之地給你寫信,是想正式告訴你:我們倆結束了。

    你曾經的博切娜。

    我還想說什麼呢?哦,對了,克利奇下士會告訴你怎麼辦的。

    他将會按照我所說給你些顔色瞧瞧。

    至于其他的嘛?當你休假回來時,你将發現我已不在人世。

    ” “當然,”帥克繼續小跑着,說道,“我休假回來的時候,她還活着。

    而且還活得有滋有味呢!我在酒吧找到了她。

    一個外籍雇傭兵團的兩個士兵在幫她穿衣服。

    其中一個活得是那麼有生趣,他的一隻手竟當衆放到博切娜的緊身胸衣下面了。

    報告長官!正如女作家韋恩采斯拉瓦·魯奇茨卡所說的那樣,就好像他要把她的青春年華都拽出來了。

    這也好像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小姑娘,在一次舞蹈課上,對一個緊緊捏着她肩膀的男學生大聲哭訴地那樣:‘先生,你毀了我的清白。

    ’可想而知,在場的人都笑了。

    陪在小姑娘旁邊的媽媽把她帶到了聯誼會的走廊裡,狠狠地踢了這個傻姑娘。

    可是,長官,我得說農村娘們總比那些城市裡上舞蹈班而疲倦不堪的大小姐要誠實得多。

    幾年前,我們在穆尼謝克駐營時,我經常去‘斯塔瑞-克甯’酒吧跳舞。

    和一個叫卡爾拉·韋克洛娃的小姑娘在一起,但是她不是很喜歡我。

    有個周日的晚上,我帶她去湖邊散步,我倆坐在堤壩上。

    夕陽西下,我問她是否愛我。

    報告長官!那時候空氣非常新鮮,空中的鳥兒齊歌唱。

    可她卻像魔鬼一樣笑着答道:‘我喜歡你個屁,你就是個白癡。

    ’我當時真就是個傻子,傻得可怕,還跟她一起散步。

    報告長官,在這之前,我帶她到一片無人的莊稼地裡,我倆一次都沒坐下來。

    我一直在給她講這些農作物,我真是傻呀,跟那小娘們講哪個是黑麥,哪個是小麥,哪個又是燕麥,其他什麼都沒做。

    ” 似乎為了印證剛剛對燕麥的說法,此時連隊前方又響起了齊唱的歌聲。

    捷克軍團繼續唱着這首歌,這是他們在蘇法利諾為奧地利進軍、流血而唱的歌: 當夜幕到來, 燕麥跳出了口袋。

     嘿,嘀嘀哩,嘚, 每個姑娘都免費! 其他人也立即加入了進來: 免費,免費,免費, 為什麼不免費? 給你一個火辣的吻, 臉頰兩邊親哪裡? 嘿,嘀嘀哩,嘚, 每個姑娘都免費! 免費,免費,免費, 為什麼不免費? 此後,德軍開始用德語唱這首歌。

    這是一首古老的士兵進行曲,大約在拿破侖戰争時索爾達特斯卡就被各國軍隊用自己的語言唱過。

    而如今,在這通往加利西亞平原蒂拉瓦-沃洛斯卡那滿是灰塵的公路上,人們又唱起了它。

    公路兩旁,一直延伸到南邊綠色的小山,都是一片被戰馬鐵蹄和成千上萬士兵的厚重軍靴所踐踏、毀壞的田野。

     “有一次我們在皮塞克附近演習時也是這樣一團糟。

    ”帥克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那時有個帝國大公跟着我們。

    他是個很公正的人。

    他和自己的部下因為軍事策略不當而穿過這片田野,将其毀壞。

    其副官馬上就開始估計可能造成的損失。

    一個叫皮夏的農民非常不樂意這樣的訪問。

    他拒絕因莊稼受到毀壞而從政府那裡得到的十八個克朗的賠償。

    長官,您都無法相信,他居然要打官司。

    結果倒好,他自己被關了十八個月。

    ” “但我認為,長官,皇室的人來看他家的田地,他應該感到榮幸。

    要是别的農民,有些覺悟的,就會讓自己的女兒們像伴娘一樣穿着白衣裙,手中拿着鮮花,端莊地站在自家院子裡,熱情地歡迎這些顯赫貴族,就像是我從書中看到的有關印度人那樣,統治者的子民都心甘情願地被主人家的大象踩上幾腳。

    ” “帥克,你到底想說什麼?”坐在馬背上的盧卡什上尉對帥克喊道。

    “報告長官,我是說一頭大象,他的背上馱着一個統治者,這是我從書中看到的。

    ” “帥克,沒有你解釋不了的。

    ”盧卡什上尉一邊說,一邊騎着馬向前趕去。

    這時,整個縱隊已經散成一片了。

    坐過火車之後,全副武裝的行軍讓大家很不習慣,大家都開始腰酸背疼了。

    每個人開始試圖讓自己變得盡可能地舒服些。

    他們有的把槍支從一個肩換到另一個肩,而大多數的人都像扛着耙子和叉子一樣把槍放到了肩膀上,而不是将槍挂帶背在肩上。

    有的人覺得沿着路邊溝渠和草地走要比在灰塵滿地的大路上松軟得多。

     大部分人累得低垂着腦袋,饑渴無比。

    盡管太陽已經落山,但天氣還很悶熱,令人窒息,就好像處在正中午。

    所有士兵的軍用水壺中都滴水不剩。

    這是行軍的第一天,而這個讓人不習慣的處境預示着将來會困難重重,随着隊伍越走越遠,大家也感到越來越疲憊。

    他們停止了唱歌,開始紛紛猜測離蒂拉瓦-沃洛斯卡到底還有多遠。

    他們以為會在那兒宿營。

    有些人坐在溝渠邊休息,免得看上去過于難堪。

    他們把靴子松開,這樣看上去就像是靴子裡的裹腿布沒弄好,他們得重新纏好,以免影響接下來的行軍。

    另一些人在縮短或加長槍帶,或是打開自己的行囊,翻找東西,盡力地說服自己這是為了使重心平衡,免得背帶長短不一,一個肩膀輕一個肩膀重。

    如果這些見習士官和警官們沒有看到遠處盧卡什上尉的馬,或沒有發現将被侵擾,而盧卡什上尉突然走近他們身邊時,他們會立即挨個兒站起來,報告說自己身上某部位有些不舒服。

     盧卡什上尉騎着馬走過來,用一種非常友好的語氣讓士兵們站起來,告訴他們還有三千米就到蒂拉瓦-沃洛斯卡了,那時大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與此同時,躺在衛生隊雙輪救護車上的杜蔔中尉被不斷的颠簸弄醒了。

    他雖沒有完全清醒,卻能夠自己坐起來,頭伸到車外,對着連隊的幾個士兵大嚷起來。

    這些士兵随意地走着,因為不管是巴洛恩還是喬多恩斯基,大家把行李都放到了雙輪車上。

    隻有帥克一個人背着背包堅持不懈地往前走,槍帶也像是龍騎兵一樣好好地挎在胸口。

    行進中,他邊抽着煙鬥邊唱着歌: “我們向亞羅梅日進發, 不管你信不信啊, 我們會在晚飯時到達 時間一點兒也不差。

    ” 在杜蔔中尉車子前面五百步的地方,公路上揚起了一片灰塵,隐約中看到了士兵們的身影。

    杜蔔中尉此時開始精神抖擻,他把腦袋探到車外,對着公路上的灰塵大聲吼道:“英勇的戰士們,你們的任務崇高而艱巨。

    前方困難重重。

    你們将會遇到各種艱難和痛苦。

    但是,我相信你們有勇氣和毅力。

    ” “你這狗屎。

    ”帥克用了一個帶同樣尾韻的詞。

    杜蔔中尉繼續說道:“對于你們來說,勇士們,沒有什麼困難能難倒你們!勇士們,再來一次,我向你們再重申一遍:我不會帶領你們去獲取那些輕而易舉的勝利。

    這次戰鬥對于你們來說是次重大的考驗。

    但你們終将凱旋。

    你們将成為曆史學家筆下的英雄。

    ” “用你的手指塞住自己的喉嚨!”帥克又用了尾韻。

     杜蔔中尉就好像聽到了似的,突然低下頭,朝着路邊的塵土開始嘔吐起來。

    吐完以後,他再次喊道:“前進,勇士們!萬歲!”接着他又倒在了喬多恩斯基的背包上,一直睡到了蒂拉瓦-沃洛斯卡,大家才按盧卡什上尉的指令扶他站起,并下了車。

    随後盧卡什上尉和他進行了一段漫長而艱難的對話,這使得杜蔔中尉清醒了,他至少會宣布說:“根據邏輯判斷,我之前是做了件傻事。

    我将會在敵人面前來彌補這一過失。

    ” 他應該還沒完全清醒,因為當他回到自己的排裡時,他對盧卡什上尉說道:“你還不了解我吧,總有一天你會了解我的!” “你要是真想知道你之前做了什麼,就去問問帥克吧。

    ”盧卡什上尉回答道。

    所以在回到排裡之前,杜蔔中尉真的去找帥克了,發現帥克正和巴洛恩以及法内克在一起。

     巴洛恩正在跟他倆說他家磨坊的水井裡放着一瓶啤酒。

    這酒涼得他牙齒都發顫。

    在其他的磨坊裡,晚上他們就着啤酒吞下松軟幹酪。

    但因為他受到上帝懲罰,胃口大,每次吃完松軟幹酪後還要吃下一大塊肉。

    現在上帝又公正嚴明地懲罰他喝蒂拉瓦-沃洛斯卡這裡的微溫臭井水。

    為了防止霍亂,他們還得往井裡撒檸檬酸。

    這是連裡剛給他們分完井水後發給他們的。

    巴洛恩認為發檸檬酸無疑是為了讓他們挨餓。

    的确,在薩諾克他們吃得很飽。

    盧卡什上尉甚至把自己從旅部拿來的半盤牛肉給了他。

    但可怕的是,他總以為來到這裡就會有宿營,就會做好吃的。

    當看到炊事員們往鍋裡放水時,他對此就更加深信不疑,而且還立即去廚房查問此事。

    可結果他得到的答案是:他們目前隻接到把水放到鍋裡的命令,沒準一會兒又将接到把水倒掉的命令。

     恰在此時杜蔔中尉來了,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大确定,因而問道:“你們是在聊天嗎?” “是的,長官!”帥克回答道,“我們聊得可有趣了。

    經常能聊聊天再好不過了。

    剛才我們還在說檸檬酸呢。

    沒有哪個士兵不聊天。

    這樣才能忘記自己的煩惱。

    ” 杜蔔中尉讓帥克跟他離開一會兒,要問他幾個問題。

    他倆走到一邊時,杜蔔中尉滿懷疑慮地問道:“你們是不是在聊我的事?” “哦,不是,根本不是,永遠不會的,長官!我們隻聊檸檬酸和熏豬肉。

    ” “盧卡什上尉說我之前做了一些蠢事,說你都知道,帥克。

    ” 帥克勇敢地強調道:“您沒做什麼事,長官。

    您就是逛了一家妓院,但也可能是個錯誤。

    這就和那個來自布拉格老城的科奇廣場的洋鐵匠皮姆普爾一樣。

    他每次去城裡買些金屬物件時,大家都要到處找他,不是在‘尤-蘇瑚’酒吧,就是在‘尤-德沃拉庫’酒吧那樣的場所,就像我找到你的地方一樣。

    在那些地方,一樓是咖啡館,而樓上就是妓女住的地方。

    您可能是不小心走錯了地方。

    長官,畢竟這裡天太熱了。

    要是您沒習慣在這麼熱的天氣下喝朗姆酒,就容易喝醉了,更别說喝耶拉賓卡酒了。

    長官,我也是接到命令通知您在行軍前去開會。

    而我碰巧在那些姑娘住的樓上找到您。

    由于天熱以及您喝的耶拉賓卡酒,您都認不出我了。

    您一絲不挂地躺在沙發上,并沒有大吵大鬧,甚至連‘你還不了解我’這樣的話都沒說。

    在這樣的大熱天,對于任何人來說這都是正常的。

    有些人還會習以為常,而另一些人也隻是碰巧這樣。

    長官,您要是知道一個叫維伊沃達的小老頭兒就好了,他是維爾索維采的一個建築隊的工頭。

    他曾經暗下決心不再喝任何能讓人醉倒的酒。

    可最後他還是在回家之前小酌了一杯,然後又出發開始尋找不含酒精的飲料喝。

    他先停留在‘小憩’酒館,喝了四分之一公升的苦艾酒。

    然後他開始不動聲色地問酒店老闆,那些戒酒的人經常喝些什麼東西。

    他還認為,隻喝純水對于完全戒酒的人來說也相當殘酷,這種想法太對了。

    酒店老闆向他解釋,說完全戒酒的人喝蘇打水、礦泉水、牛奶或是其他的沒有摻酒精的葡萄酒、冷的清湯以及其他不含酒精的飲料。

    在這些飲料中,沒有摻酒精的葡萄酒最合維伊沃達的口味。

    他又問了一個問題:是否真的有不含酒精的白酒。

    然後他又喝了四分之一公升苦艾酒,還跟酒店老闆說要是一個人老喝醉,那的确是一種罪過。

    老闆這樣回答他:這個世界上,他什麼都可以忍受,但就是受不了一個在别家酒館喝得醉醺醺的酒鬼到他家酒館來,隻點了一瓶蘇打水來醒酒,而且還鬧得一塌糊塗。

    ‘你要是在我這裡喝醉的話,’老闆說道,‘那他就是我的人了,要不然的話我不會為你做任何事。

    ’維伊沃達喝完他的苦艾酒後,走出酒館,繼續趕路。

    你可以想象的到,長官,他來到查爾斯廣場一家他常去的酒館。

    他問是否有不含酒精的葡萄酒。

    ‘對不起,維伊沃達先生,’他們回答道,‘我們這兒沒有不含酒精的葡萄酒,隻有苦艾酒或是雪利酒。

    ’也許是有些自責或是其他的感覺,維伊沃達老頭兒隻好又喝了四分之一公升的苦艾酒和等量的雪利酒。

    在他坐着喝酒的時候,遇到了一位已經戒酒的人。

    他們開始聊起來,又喝了四分之一公升的雪利酒。

    最後證明,這個人知道哪裡有不含酒精的葡萄酒。

    ‘那是在波爾紮諾瓦街上,’他說道,‘你沿着台階往下走就到了,那裡有個留聲機。

    ’聽到這令人興奮的消息後,維伊沃達老頭兒又點了一整瓶苦艾酒。

    然後他倆一起來到波爾紮諾瓦街上的這個地方。

    确實,過了台階就是,那裡還有一個留聲機。

    而且那兒隻賣水果酒,不含酒精。

    首先,他倆都點了半公升的醋栗酒,随後又點了半公升的紅漿果酒,接着又喝完半公升不含酒精的醋栗酒。

    這時他倆早先喝的苦艾酒和雪利酒開始起作用了,感覺兩隻腳也不聽使喚了。

    他倆開始嚷嚷起來,非要酒店向他們開具證明,說他們喝的酒是不含酒精的。

    并揚言他倆都是完全戒酒的人,如果不馬上給他們開這個證明,他們就把所有的東西,包括那個留聲機砸得稀巴爛。

    最終,警察來了,把他倆從酒館拖到了台階上,重新回到波爾紮諾瓦大街。

    并把他倆押到了囚車上,扔進了單間牢房裡。

    後來,兩個人都因為禁酒主義者醉酒、擾亂治安而被判了刑。

    ”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杜蔔中尉喊道,這些話使他徹底清醒過來。

    “報告長官,這是沒多大關系,我隻是以為我們正在快樂地閑聊……” 此刻,杜蔔中尉已經完全清醒,猛然意識到這是帥克對他的又一次侮辱。

    于是,他向帥克吼道:“總有一天你會了解我的!你這是怎麼站着的?” “報告長官,我站的姿勢不對。

    報告,我忘了兩腳并攏。

    我這就改。

    ”帥克馬上擺出了最标準的立正姿勢。

     杜蔔中尉努力地想着接下來該說什麼,但最後隻說了句:“你最好給我小心點,别讓我再跟你說一遍,”随後,又對他那經典的話稍加修改,說道:“你還不了解我,但我可了解你。

    ” 杜蔔中尉離開帥克時,還處在一種宿醉狀态之中,他暗想:“也許剛才應該對他說:‘你這個混蛋,我早就了解你壞的那一面了。

    ’這樣效果會更好。

    ” 杜蔔中尉随後喊來了他的勤務兵庫内爾特,并命他找來一壺水。

    說句實在話,庫内爾特為了找壺和水可花了好長時間,搜遍了整個蒂拉瓦-沃洛斯卡。

    最後他終于從教堂牧師那裡偷了一個壺,又從一個用木闆封得很緊的水井裡取了一些水。

    為此,他不得不撬開幾塊木闆。

    井之所以被封是因為人們懷疑這井水感染了傷寒菌。

    可杜蔔中尉還是喝光了整壺水,并無不良反應。

    這正驗證了一句諺語“好豬啥都吃。

    ” 他們本以為會在蒂拉瓦-沃洛斯卡宿營,結果都猜錯了。

    盧卡什上尉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