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布達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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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一直是個兇狠的惡魔’。

    ”帥克經過軍官車廂時,盧卡什上尉叫住了他,讓他告訴巴洛恩趕快把咖啡煮好,蓋好牛奶罐,以免壞掉。

    巴洛恩正在法内克的車廂用小酒精竈給盧卡什上尉煮咖啡。

    帥克過去通知他時,才意識到自己不在時,全車廂都在喝咖啡。

     盧卡什上尉的咖啡和牛奶罐頭隻剩下一半了,巴洛恩一邊小口呷着咖啡,一邊用勺子在牛奶罐裡舀牛奶,好讓咖啡更好喝。

     朱拉耶達和法内克都承諾會用下次領到的罐裝牛奶和咖啡補償盧卡什上尉。

     他們也讓帥克喝咖啡,可他不喝,還對巴洛恩說道:“參謀部剛傳來命令:任何偷吃長官的罐裝牛奶和咖啡的勤務兵,要在二十四小時之内處以絞刑,不得拖延。

    遺憾地通知你,盧卡什上尉讓你馬上帶着咖啡去見他。

    ” 被吓壞了的巴洛恩把剛倒給喬多恩斯基的那杯咖啡從他手裡奪過來,放在火爐上熱了一會兒,加了些罐裝牛奶,急急忙忙端到軍官車廂。

     他瞪着眼睛把咖啡端給盧卡什上尉,腦子裡一直在想,盧卡什上尉一定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來自己偷吃了他的罐裝食品。

     “我延誤了一會兒,”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因為我打不開它們。

    ” “我猜你又把罐裝牛奶弄灑了,是吧?”盧卡什上尉邊喝咖啡,邊問道,“或者你又用勺子偷喝了吧,你知道為什麼讓你過來嗎?” 巴洛恩歎了口氣,呻吟道:“報告長官,我有三個孩子。

    ” “你最好小心點,巴洛恩。

    我再一次警告你這貪吃鬼。

    帥克沒跟你說什麼嗎?” “他說我二十四小時内就可能被絞死。

    ”巴洛恩四肢發抖,用哀傷的語調答道。

     “不要在我面前哆嗦,傻瓜,”盧卡什上尉笑着說道,“要改正。

    把貪吃鬼從你身上趕走。

    告訴帥克去車站或者附近轉轉,給我弄點好吃的回來,給他十個盾。

    我不會派你去的,你隻有吃撐了才會去。

    你沒把我那罐沙丁魚吃掉吧?你說沒吃?那把它拿過來,給我看看!” 巴洛恩告訴帥克,說盧卡什上尉給了他二十個克朗,讓他在車站什麼地方找點好吃的。

    然後巴洛恩歎了口氣,把中尉的那罐沙丁魚拿出來,情緒低落地拿給中尉檢查。

     這個可憐的傻瓜曾經幸福地幻想,盧卡什上尉也許早忘了這沙丁魚。

    現在幻想破滅了。

    上尉很可能親自保管,不讓他代管了。

    巴洛恩感覺自己好像被打劫了一般。

     “報告長官,沙丁魚在這裡,”他把沙丁魚物歸原主,苦澀地說道,“要我打開嗎?” “不用了,巴洛恩,把它帶回去吧。

    我就想知道你之前有沒有動它的心思,我原以為你把它吃了。

    你端咖啡來的時候,嘴巴油光锃亮的。

    帥克已經走了嗎?” “報告長官,是的,”巴洛恩高興地說道,“他說包您滿意,讓大家都羨慕您。

    他去車站外邊了,說從這裡到拉克斯帕羅塔,整個鄉下他都熟悉。

    萬一火車開走了,他就會趕上一隻摩托縱隊,搭機動車在下一站趕上我們。

    他讓我們不用擔心他,說知道該幹什麼,實在不行就自己花錢雇輛馬車追到加利西亞。

    以後從他的軍饷裡扣掉那些錢。

    長官,你絕對不用擔心他的。

    ” “出去。

    ”盧卡什上尉憂心忡忡地說道。

     車站管理處傳來消息:火車将在下午兩點出發,途徑高多爾洛-阿索德,軍官們會從站上每人領到兩升紅酒和一瓶白蘭地。

    據說這本來是給紅十字會準備的。

    不管怎樣,真是天上掉餡餅了,軍官車廂裡喜氣洋洋。

    白蘭地是三星級的,紅酒是貢波爾德斯基興牌子的。

     隻有盧卡什上尉心神不甯。

    一個小時過去了,帥克還沒回來。

    半小時後,一支奇怪的隊伍從車站管理處出來,去往軍官車廂。

     帥克莊重嚴肅地走在最前面,就像早期的基督教殉道者被拽進競技場一樣。

    兩旁各跟随着帶刺刀槍的匈牙利士兵。

    左邊是車站管理處的一位軍士,他們後面跟着一個身穿紅褶裙的婦女和一個腳穿靴子、頭戴圓帽的鼻青眼腫的男人,他抱着一隻吓得不斷尖叫的母雞。

    他們都準備進軍官車廂,可是軍士用匈牙利語對抱着母雞的男人和那個婦女大聲嚷着,讓他們就在車廂外邊等着。

     一看到盧卡什上尉,帥克就滿含深意地對他眨了眨眼睛。

     軍士想找十一先遣連的連長講話。

    盧卡什上尉從他手裡接過車站管理處主任的公文。

    看着公文,他臉都白了。

     緻九十一團十一先遣營十一先遣連連長: 據貴連勤務兵約瑟夫·帥克本人供述,現将該步兵遣回貴連,因其于車站管理區盜竊伊什特萬夫婦的一隻母雞。

    事由:住在伊薩塔爾薩車站管理區的伊什特萬夫婦家的一隻母雞在後院溜達,約瑟夫·帥克将其據為己有,後被伊什特萬夫婦阻止。

    在試圖奪回母雞的過程中,伊什特萬被約瑟夫·帥克打中右眼。

    聞訊而至的巡邏隊将約瑟夫·帥克扣留,并押送其至所在部隊。

    目前,母雞已物歸原主。

     值班軍官簽字 盧卡什上尉兩個膝蓋哆嗦着,在收到帥克的公文上簽了字。

     帥克站得很近,都能看得到盧卡什上尉忘記寫上了日期。

    “報告長官,”帥克插言道,“今天是二十四号,昨天是五月二十三号,也是意大利向我們宣戰的日子。

    我之前在鄉村時,人們都在談論這件事。

    ”匈牙利士兵和軍士走了,隻有伊什特萬夫婦還站在原地,想要進車廂。

     “如果你身上還有五克朗,我們就剛好能買那隻母雞了。

    那無賴想賣十五克朗,但是因為他的眼睛又漲了十克朗,”帥克慢條斯理地說道,“可我想,長官,為那隻眼睛花費十克朗有點不值當。

    在‘老婦人’酒家,有人用闆磚打壞了土爾納·馬泰伊整個下巴和六顆牙齒,也才花了二十克朗,而且那時候錢比現在還值錢。

    甚至劊子手沃赫爾什拉格絞死個人也才收四克朗。

    ” “過來,”帥克對那個抱着母雞的男人說道,“你,糟老太婆,站在那裡别動!” 男人上了車廂。

    “他會點兒德語,”帥克說道,“他能聽懂德語所有的髒話,用德語罵人也很流道。

    ” “好吧,就給你十個克朗,”他用德語夾雜着匈牙利語對那個男人說道,“用五個克朗買母雞,五個克朗賠你的眼睛;五個克朗換‘咯咯咯’,五個克朗賠‘瞧瞧’,明白嗎?這是軍官車廂,你個強盜,給我母雞!” 他把十個克朗塞到驚訝的男人手裡,并把母雞搶過來,扭了它的脖子,然後把那人推出車廂,同時友好有力地握了他的手說道:“你好啊,老混蛋,再見!趁我還沒把你打倒,趕緊去找你的臭老太婆吧。

    ” “您看看,長官,什麼事都可以和平解決,”帥克對盧卡什上尉說道,“最好什麼事都和和氣氣的。

    我這就和巴洛恩去給您炖雞湯,保準您到特蘭西瓦尼亞能聞到香氣。

    ” 盧卡什上尉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将帥克手中那可憐的母雞打落,然後大聲訓斥:“帥克,你可知道戰時士兵打劫平民,該當何罪?” “應該會被槍斃,長官。

    ”帥克莊重回答道。

     “你應該受絞刑,帥克,因為你是第一個搶劫的。

    你個惡棍……我都不知道怎麼罵你了,你完全忘記了你的誓言。

    你真讓我頭痛。

    ” 帥克用試探的目光看着盧卡什上尉,很快回答道:“報告,我沒有忘記我們這群英勇的人發過的誓。

    報告長官,我曾經莊嚴地向我們最顯赫的君主弗朗茨·約瑟夫一世皇上宣誓:我将順從效忠于皇上、他的将軍,還有我的上級。

    無論敵人是誰,也無論皇上和王朝需要我去哪裡,哪怕是上天、下海、入地,不管白晝黑夜,無論是在進攻、戰鬥中,還是在其他什麼地方,我發誓尊敬、保衛他們,執行他們的命令,和敵人戰鬥到底。

    ” 帥克把母雞從地上撿起來,立正站着,兩眼緊盯着盧卡什上尉,接着說道:“無論何時何地,我将英勇戰鬥,絕不抛棄我們的軍隊、軍旗和槍支,絕不與敵人妥協,按軍紀約束自己,做個好兵。

    不論生死,都要光榮。

    願主保佑我。

    還有,我沒有偷那隻雞,我沒有犯搶劫罪。

    我一直牢記誓言,規矩行事。

    ” “能不能放下那隻雞,蠢貨,”盧卡什上尉沖他咆哮道,拿起公文狠狠地打了帥克提着母雞的那隻手,“你看看這些公文,白紙黑字寫着:‘據貴連勤務兵約瑟夫·帥克本人供述,現将該步兵遣回貴連……犯有行竊罪……’你告訴我,你個強盜,你個土狼……不,總有一天我會宰了你,明白嗎?告訴我,你個笨蛋強盜,怎麼堕落到這種地步?” “報告,”帥克和善地說道,“這裡肯定有點誤會。

    我一得到您讓我去買點吃的的命令,就在想買點什麼好。

    車站後面絕對什麼都沒有,隻有馬肉香腸和驢肉幹。

    報告長官,我仔細考慮過,戰場上得弄點有營養的東西來讓人頂住戰争的壓力。

    長官,我想讓您真正地高興一番,所以想到給您炖雞湯。

    ” “雞湯。

    ”盧卡什上尉用手抓着腦袋,跟着他重複了一遍。

     “報告長官,是的,雞湯。

    我買了些洋蔥和五十克的面條,都在這裡。

    洋蔥在這個兜裡,面條在另一個兜裡。

    辦公室裡還有現成的鹽和胡椒,就差買隻母雞了。

    因此我就跑到車站後面的伊薩塔爾薩。

    這是個村子,一點都沒有城鎮的樣子,盡管在第一條街道上寫着伊薩塔爾薩鎮。

    我走過一條有花園的街道,然後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第五條、第六條、第七條、第八條、第九條、第十條、第十一條,直到走到第十三條街的盡頭,再走過一間房子就到草場了。

    一群母雞在那兒覓食,我走上前挑了隻最大最肥的雞。

    長官,您看看這母雞,可真肥。

    都可以不用手掂量它,一眼就看出來它是用谷料飼養的。

    然後我就當着大家的面捉了這隻雞,他們用匈牙利語沖我嚷了些什麼。

    我倒提着母雞,用捷克語和德語問了一兩個人這雞是誰家養的,我想買下來。

    就在此時,從街道盡頭那間屋子裡沖出來一男一女,那個男的先用匈牙利語後又用德語罵我,說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偷他的雞。

    我讓他别沖我吵,我是奉命來買雞的。

    然後我解釋了一下情況。

    就在我倒提着母雞時,它突然撲騰,想要飛走。

    而我提得不緊,結果整個雞身子撲向它的主人臉部,連帶着我的手撲到它主人的鼻子上。

    他馬上大叫,說我用母雞打他的嘴巴。

    然後那女的提高嗓門,一直對母雞喊着‘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哒’。

    就在這時,一幫啥也沒弄明白的笨蛋把巡邏隊找來了。

    我讓他們跟我到車站管理處,這樣就可以水落石出,還我清白了。

    可那裡值班的中尉什麼都聽不進去,就連我請他問問您,是不是您派我出來買些好東西的都不理睬。

    他叫嚷着讓我閉嘴,說能在我的眼睛裡看到一根粗繩在樹幹上垂着,而我将被絞死。

    還說像我這麼胖的士兵肯定又偷又搶。

    他看起來很暴躁,他說車站聽到很多抱怨,就在前天,有人在附近丢了火雞。

    我告訴他那時我還在拉布,他說這種借口根本站不住腳,然後把我送到您這兒來了。

    然後有位我沒注意到的下士沖我嚷嚷,問我意沒意識到在跟誰講話。

    我說是跟下士講話,要是在步槍隊裡就是巡邏兵隊長,要是在炮兵隊裡就是高級炮手。

    ” “帥克,”過了一會兒,盧卡什上尉說道,“你惹了這麼多禍,盡管用你的話是‘小過錯’,能把你從這些亂子中解救出來的隻有在你脖子上套根絞繩,再加上整個方陣的圍觀。

    明白嗎?” “報告長官,我明白。

    由營裡四個連圍成的一個方陣,個别情況用三個或五個連。

    長官,請指示要不要在雞湯裡多放點面條,煮稠點?” “帥克,我命令你和這隻母雞立刻消失,否則我打爛你的腦袋,你這混蛋白癡……” “遵命,長官。

    可是報告,芹菜和胡蘿蔔都沒能買到。

    我放上點土……”帥克還沒把“土豆”的“豆”字說完,就已經提着老母雞從軍官車廂裡跑出來了。

    盧卡什上尉一口氣喝完了一杯白蘭地。

     帥克在車廂窗戶外行了軍禮,然後離開了。

     經過一番事關良心的思想鬥争,巴洛恩正準備打開上尉的沙丁魚罐頭。

    此時,帥克提着老母雞出現了。

    這自然引起了車廂裡在場的所有人的騷動。

    大家都盯着這隻雞,有個很明顯的問号寫在他們臉上:“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給盧卡什上尉買的,”帥克一邊說,一邊把面條和洋蔥從兜裡掏出來。

    “我想用雞給他做湯,可他不要,反而把雞給我了。

    ” “它是正常死的嗎?”軍需軍士長滿臉疑惑地問道。

     “不是,脖子是我扭斷的。

    ”帥克回答道,邊說邊從兜裡掏出一把刀。

     巴洛恩帶着幾分感激和敬佩的表情看着帥克,不聲不響麻利兒地準備起盧卡什上尉的小酒精竈,然後拿了一些杯子去打水。

     喬多恩斯基走到帥克身旁,主動幫他拔雞毛,在他耳邊神秘兮兮地悄聲說道:“離這裡遠嗎?需不需要翻牆進院子,還是在戶外空曠地抓到的?” “我可是掏錢買的。

    ” “行了,說實話吧。

    我們可看見你是被押解回來的。

    ” 不管帥克怎樣回答,他還是很賣力地拔毛。

    朱拉耶達也加入到這光榮偉大的準備過程中了,他在切土豆片和洋蔥片。

     杜蔔中尉在輪值檢查車廂時,注意到了從車廂裡扔出來的雞毛。

     他沖裡面大喊,讓拔雞毛的人主動現身。

    門口出現了帥克快樂的面孔。

     “這是什麼?”杜蔔中尉一邊喊,一邊從地上撿起被砍掉的雞頭。

     “報告,”帥克回答道,“這是一隻母黑種力康雞的頭。

    它們産蛋多,長官,一年可産二百六十個蛋。

    您看它卵巢裡還有很多蛋呢!”帥克把老母雞的内髒和腸子拿到杜蔔中尉的鼻子底下。

     杜蔔中尉吐了口痰,走開了。

    不一會兒又折了回來。

     “這隻雞給誰做的?” “報告長官,給我們的。

    您看看這雞多肥。

    ” 杜蔔中尉嘀咕着走開了:“我在腓力比等你們。

    ” “他跟你說了什麼?”朱拉耶達問帥克。

     “我們隻是說好在一個叫‘菲利普’的什麼地方會面。

    這幫聰明的家夥都是些同性戀。

    ” 術士廚師聲稱:隻有唯美主義者才是同性戀,這起源于美學的本質。

    法内克随後講了西班牙修道院裡教員猥亵兒童的事情。

     就在鍋裡的水煮開的時候,帥克講到有一次人們把一批維也納孤兒托付給一個教師,這個教師把所有的小孩都猥亵了。

     “沒辦法,這就是一種瘾,女人有這種瘾才是最糟糕的。

    幾年前在小布拉格有兩個被抛棄的女人,莫烏爾科娃和索烏斯科娃,都是妓女。

    羅茲托基大道上櫻花盛開的一天晚上,她們抓住了一個在街頭拉風琴的陽痿老頭,把他拖到一片樹林裡猥亵了。

     她們跟他做盡了風流韻事!在濟之科夫住着一位叫阿克薩米特的教授,常在那裡挖掘古墳,已經挖走了墳墓裡的一些東西。

    那兩個女人把老手風琴師拖到一個挖開的墳墓裡猥亵,把他折磨得筋疲力盡。

    第二天阿克薩米特教授去到那裡,看見有什麼東西在墳裡,特别高興。

    結果隻看到慘遭那倆個離異婦女虐待的那個拉風琴的老頭。

    他旁邊隻有一些碎木頭。

    五天後這人死了。

    那倆婊子還沒羞沒臊地去了他的葬禮。

    盡是些變态。

    ” “雞湯裡放鹽了嗎?”帥克轉過身來問巴洛恩。

    巴洛恩趁着大家津津有味地聽故事,把什麼東西偷偷放進自己的背包裡。

    “讓我看看你在那兒幹什麼,巴洛恩,”帥克嚴肅地說道,“你拿雞腿幹什麼?你們瞧瞧這個混蛋,他偷偷地把雞腿拿走,想自己偷偷煮了吃。

    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嗎?巴洛恩,你知道在戰場上偷戰友的東西該當何罪嗎?該把他綁在炮筒上,然後用炮彈打上天去。

    現在歎氣已經晚了。

    等我們在前線什麼地方碰到炮兵隊,你就去主炮手那裡報到。

    現在你就得接受一些懲罰,滾出車廂!” 怏怏不樂的巴洛恩走出車廂,帥克坐在車廂門口,命令道:“立正!稍息!向右看齊!立正!向前看!稍息!” “現在該你做操練了。

    向右轉!巴洛恩!你還真是頭笨牛!你的角應該長在右肩膀上。

    複原!向右轉!向左轉!半右轉!不是那樣的,笨牛!半右轉!瞧你這笨蛋,還會做嘛。

    半左轉!左轉!向左!向前!前面,你這笨蛋!哪邊是前面?向前走!向後轉!跪下!卧倒!蹲下!起立!蹲下!卧倒!起立!蹲下!起立!稍息!” “你看看,巴洛恩,這對你身體有好處,也能幫助消化。

    ” 他們周圍聚集了好多人,都哄堂大笑起來。

     “勞駕讓條道,”帥克喊道,“他要跑步了。

    現在,巴洛恩,注意力集中,别逼我說‘複原’,我讨厭沒必要地勞煩士兵。

    開始:目标——車站!看我指哪兒!向前走!這一排,立定!立定,不是看在老天爺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關禁閉了!這一排,立定!你這笨蛋,終于停了,小步走!你不知道‘小步走’什麼意思嗎?我要教得你鼻青臉腫!正步走!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