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布達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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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小村子,人們都把我們看成土匪。

    ” “接着軍需處又下了命令,畫十字的收據必須轉給戰地财務處。

    那裡遊手好閑的混蛋會計可多了。

    總是有這樣的混蛋直接來我們這裡,吃飽喝足第二天又去打我們的小報告。

    那個索伊卡少校也總是來廚房轉來轉去。

    我告訴你件事情,有一次他從鍋裡撈出了供整個四連吃的肉,真是他做出來的。

    他先嘗了下豬頭肉,說肉沒煮好,便又放進鍋裡多煮了一會兒。

    那個時候肉真是不多,整個連隊也才隻有差不多十二份的肉,全讓他一個人吃了。

    然後他還嘗了湯,吵嚷着說這湯和刷鍋水一樣,還說肉湯沒有肉算哪門子規矩。

    他讓湯底厚點,把我攢了好長時間通心粉全倒進去了。

    更讓我惱火的是,他還用去了我享受軍官夥食時省下來的四斤上等黃油。

    我本來把它放在床鋪上面的架子上,他看到後,大嚷着問是誰的。

    我說,根據師部最近一次命令,按照預算每個士兵應有十五克黃油或二十一克豬油儲備,由于黃油不夠,隻能先把黃油攢到足夠的重量。

    索伊卡少校大發雷霆,說我準是在等俄國佬來後把這四斤黃油拿走。

    說既然鍋裡沒有肉,這些油就必須馬上放進湯裡。

    就這樣我的整個存貨都沒有了。

    相信我,隻要他一來,我就得倒黴。

    慢慢地,他鼻子變得很靈敏,隻要我有存貨,他馬上就會知道。

    還有一次,我從士兵夥食裡省出了一塊牛肝。

    本想把它炖好,結果他突然來了,從我的床底下把它翻了出來。

    他朝我大吼,我就告訴他說,這塊牛肝是要埋起來的。

    早上來過的一個炮兵隊學過獸醫的鐵匠看了這塊牛肝,說不能吃了。

    少校從行李運輸隊找個士兵,然後一起在山上懸崖底下架起鍋,煮起肝來。

    可這變成了他的葬禮,俄國佬看到那裡有火光,就用一個十八厘米口徑的大炮朝着少校和鍋轟了過來。

    事後,我們去那裡看了,你都分不清懸崖上的肝哪塊兒是牛的,哪塊兒是少校的。

    ” 後來傳來消息,說火車大概四小時後出發。

    去往豪特萬的鐵路被傷兵列車堵上了。

    而且,車站裡還有個謠言,說在埃格爾附近,一輛載有傷病員的火車和一輛載有炮兵隊的火車撞上了。

    救援列車正從布達佩斯開過去。

     很快全營就炸開了鍋。

    有人說死傷了二百多人,有人說這次撞車是預先安排的,用來掩蓋傷病員的補給、貪污問題。

     這又引起了對營部的夥食供應不足、辦公室及倉庫的失竊的尖銳批評。

     大多數士兵認為軍需軍士長鮑坦澤爾和軍官們瓜分了那些東西。

     在軍官車廂裡,薩格内爾上尉宣布,根據原計劃,他們本應該早到了加利西亞前線。

    在埃格爾士兵們本應領取三天的面包和罐頭,可現在離埃格爾還有十個小時的路程。

    事實上,在利沃夫受到攻擊後,鐵路上已經擠滿了載有傷病員的火車。

    根據電報,在埃格爾連一片面包或一盒罐頭都領不到。

    他接到命令,給每個士兵發六克朗七十二赫勒,用來代替面包和罐頭。

    如果他們從旅部接收到這筆錢,就連同他們的工資在九天内發給士兵。

    備用現金隻剩下一萬二千克朗多一點。

     “這些都是團部的爛把戲,把我們弄到今天可憐兮兮的境地。

    ”盧卡什上尉說道。

     沃爾夫少尉和科拉日中尉開始了一段竊竊私語,大意是說施羅德上校在過去的三周,在他的維也納銀行賬戶裡存了一萬六千克朗。

     然後科拉日中尉說了施羅德上校是怎樣發的财。

    假如你從團裡竊取六千克朗中飽私囊,再按照計劃,命令所有廚房每天從士兵的每頓夥食裡扣下三克豌豆。

    一個人一個月就可以省九十克豌豆。

    這樣,每個連隊的廚房至少省下十六公斤豌豆,廚師可以說明這點。

     科拉日中尉對沃爾夫隻是大緻地談了他注意到的事情。

    可這類事,下到一些油水少的連隊的軍需軍士長,上到未雨綢缪、為戰後貯備的帶着将星的“倉鼠”,在軍事部門都很普遍。

     戰争期間偷盜也需要膽量。

    軍需品掌控者們心照不宣地相互看着對方,好像在說:“我們在一條船上,都會偷。

    老兄,我們欺騙别人。

    除此以外,還有什麼辦法,順勢而為啊。

    如果你不拿,别人拿,人家會說你不拿是因為你已經拿夠了。

    ” 有個穿紅色和金色條紋褲子的先生走進了車廂,又是一位在各鐵路線上邊旅行邊檢查的将軍。

     “各位,請坐。

    ”他和藹地點着頭,很高興又突擊檢查一列出乎意料停在這裡的火車。

     薩格内爾上尉想要做彙報,将軍揮了揮手,說道:“這列軍車沒有秩序,沒有按時作息。

    既然軍車停在車站,車上的官兵就得按軍營的規矩,九點睡覺。

    ” 他說得很精練:“九點之前把士兵帶到車站後上廁所,而後回來睡覺。

    如果不這樣做,他們夜裡起夜會把路基弄髒。

    明白嗎,上尉?重複一遍。

    算了,别重複了。

    就按我說的做。

    下令集合,讓他們上廁所,然後下令撤回、熄燈。

    檢查一下有誰沒有睡覺,查到就罰。

    好了,還有嗎?對了,六點鐘吃晚飯。

    ” 這會兒,他在講一些陳年舊事了,一些不再發生、本來就不着邊際的事。

    他站在那裡,就像來自其他維度的幽靈。

     “六點鐘發晚飯,”他接着說道,看了看手表,此時已經夜裡十一點十分了。

    “八點半吹号,上廁所拉屎,然後睡覺。

    六點的晚飯沒有一百五十克的瑞士幹酪,改吃土豆炖牛肉。

    ” 随後他下令檢查軍姿。

    薩格内爾上尉再次下令集合,這位督查将軍邊看着全營官兵列隊,邊和軍官們漫步着,不停地問話,好似官兵都是傻子,聽不懂他說話似的。

    他談話的同時還指着自己的手表,說道:“很好,現在你們看,八點半上廁所,半小時後睡覺。

    時間足夠了。

    在這段過渡時間裡,你們不會排洩出很多。

    可是我很看重睡覺,為行軍做足準備。

    隻要士兵在火車上,就必須休息。

    如果車廂裡空間不夠,可以輪班睡。

    三分之一的士兵可以舒服地躺在車廂裡,從九點睡到半夜。

    其他人站旁邊看着他們睡。

    然後第一班睡覺的把位子讓給第二班,讓他們從半夜睡到淩晨三點,第三班從淩晨三點睡到早上六點。

    然後吹起床号,士兵洗漱。

    火車行駛時,不準跳出車廂。

    火車上要有巡邏,确保沒人在開車時跳車!假如敵人打斷了士兵的腿……”将軍拍了下自己的腿,說道,“這是值得表揚的,可是火車全速行駛時,跳車緻殘的要受罰。

    ” “這就是你管的營?”他一邊問薩格内爾上尉,一邊看着那些昏昏欲睡的士兵。

    有很多士兵從睡夢中被叫醒,他們都困得要死,呼吸着夜間新鮮的空氣直打哈欠。

    “這是個哈欠營啊,上尉。

    士兵必須在九點上床睡覺。

    ” 将軍在十一連前停了下來,帥克站在隊伍的左邊,哈欠連天。

    可他很有禮貌,還知道用手捂着嘴。

    但是他捂着手的嘴裡突然傳出一聲震天響的哈欠,連盧卡什上尉都吓得渾身發抖,生怕将軍注意到這聲哈欠。

    他突然想到,這個哈欠是帥克故意打的。

     将軍好像知道似的,轉身走到帥克跟前:“你是捷克人還是德國人?” “報告長官,是捷克人。

    ”帥克用德語回答道。

     “很好,”将軍說道。

    将軍是波蘭人,會點兒捷克語。

    盡管他說的像波蘭語似的,用的也是波蘭語表達方式。

    “你哈欠打得跟牛一樣。

    閉嘴,别出聲!上過廁所了嗎?” “報告長官,沒有。

    ” “為什麼不和其他士兵一起去上廁所呢?” “報告長官,瓦希特爾上校在皮塞克演習時常對我們講,士兵在玉米地裡匍匐前進時,不能隻想着撒尿拉屎,而要想着戰鬥。

    而且,長官,在廁所我們做什麼?什麼都拉不出來。

    根據行軍安排,我們現在應該在好幾個站上吃過晚餐了,可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到,肚子裡空空的,還上什麼廁所!” 帥克三言兩語地向将軍講述着形勢,還信心滿滿地望着他,指望着他能感受到他的願望——向士兵們伸出援手。

    如果下令讓他們列隊上廁所,那麼這道命令最起碼得有點根據吧。

     “讓他們回車廂,”将軍向薩格内爾上尉下令道,“他們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沒吃晚飯?所有經過這個站的軍列都要吃晚飯。

    這就是個供給車站。

    根據明确的計劃,不可能沒有晚餐。

    ” 将軍很有把握地說道。

    這意味着,現在已經快夜裡十一點了,而晚餐,按他之前的指示,應當在五個小時前的六點開。

    這樣的話沒有其他辦法,隻有讓火車過夜,等到明天晚上六點,好讓士兵吃到土豆炖牛肉。

     “在戰争時期運輸軍隊,”他極其莊重地說道,“忘記食物補給是最糟糕的事了。

    我的職責就是查明事實,找出車站管理處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諸位,你們知道,有時就是因為軍列的負責人失職。

    我在波斯尼亞南部鐵路蘇博蒂斯泰站視察時,發現有六輛軍列沒吃到晚飯,因為軍列的負責人忘了去領。

    車站做了六次的土豆炖牛肉,可誰也沒有去領。

    然後它們成堆地倒掉。

    諸位,那裡甚至有了個專倒土豆炖牛肉的深坑。

    列車在蘇博蒂斯泰從堆成山的土豆炖牛肉旁邊駛過,三站過後,軍列上的士兵卻要到站上乞讨面包。

    這樣看來,就不是軍管處的責任了。

    ” 他怒氣沖沖地擺了一下手:“這是軍列負責人沒有盡到責任。

    咱們去辦公室!”軍官們跟着他,心裡想着怎麼将軍們都發瘋了。

     在車站管理處,他們才弄清楚還有土豆炖牛肉的安排。

    本來今天應該為所有從這裡經過的軍列做飯的,可是又來了命令,讓軍隊從每個士兵那裡扣除七十二赫勒的食物供給,于是經過這裡的軍隊,每名士兵都少拿七十二赫勒,下一次發軍饷時從軍需處領取。

    至于面包,士兵們會在瓦蒂安車站領到半塊。

     供應處主任并不擔心。

    他坦率地告訴将軍,命令總是變化莫測。

    經常是這樣:給軍列準備了飯菜,但來了輛醫療車,有更高一級的命令,然後就把飯給他們了。

    鍋裡變得空空如也,軍列隻好等着。

     将軍贊同地點點頭,并說情況已經改觀了。

    戰争開始的時候,情況更糟糕。

    事情不能一下子都好轉,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随着戰争的繼續,事情會好轉起來的。

     “我給你們舉個現實中的例子,”他高興地說道,似乎找到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兩天前經過豪特萬站的軍列都沒有領到面包,可你們明天能領到你們該得的面包。

    現在去車站餐館吧。

    ” 在車站餐館裡,将軍又講到廁所,說鐵軌上到處都有“仙人球”多麼難看。

    與此同時,他還在吃着煎牛排,大家腦海裡都聯想到他口中也有個“仙人球”。

     他如此重視廁所,以至于讓人覺得廁所決定帝國的勝利。

    至于意大利宣戰後的新局勢,将軍斷定,正是我軍的廁所對意大利軍隊有不容置疑的優勢。

    奧地利的勝利來源于廁所。

     将軍覺得一切都如此簡單。

    通往戰争榮耀的大路就是按照這個配方:下午六點,士兵們吃土豆炖牛肉;八點半上廁所;九點睡覺。

    面對這樣的軍隊,敵人将落荒而逃。

     将軍開始沉思,抽着雪茄,久久地望着天花闆。

    他正在努力地思索着:既然已身在此處,他還要對軍官們說些什麼,怎麼也要給軍列的軍官們訓訓話。

     “你們營的核心很堅固,”當大家以為他還要繼續沉默地盯着天花闆時,他突然開口說話了,“你們的補給井井有條。

    跟我講過話的那個士兵以他的坦率和軍容代表着最大的希望——全營一定會戰鬥到底,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 他停頓了一下,一動不動地靠着椅背,再一次望着天花闆。

    隻有骨子裡帶着奴性的杜蔔中尉跟着他望着天花闆。

    “但是你們營的光榮不應該被埋沒。

    你們旅各營各有曆史,你們必須扛起大旗,發揚光大。

    你們需要的是一個能把你們營的曆史記錄明白的人。

    營部各連隊的材料都要向他彙集。

    他必須是個聰明的人,而不是什麼笨蛋。

    上尉,你必須在你們營任命一個營史記錄員。

    ” 之後,他看了看牆上的鐘。

    時鐘的指針提醒他大家都昏昏欲睡,是時候離開了。

    鐵軌上有将軍自己的視察列車,他要軍官們送他回到自己的卧車。

     車站管理處主任歎了口氣。

    将軍吃完了煎牛排、喝完了酒,卻忘了結賬。

    又得他自己掏錢付賬了。

    這樣的視察每天都有好幾次,已經花費了他兩車廂幹草。

    他讓人把這兩車廂幹草拉到旁邊的軌道,賣給軍糧供應商洛溫斯坦公司,就和賣掉還未收割的莊稼一樣。

    軍隊又再次從這家公司買回這兩車廂幹草。

    他還是讓它在那裡放着以防不測。

    沒準什麼時候他又得賣給洛溫斯坦公司。

     然而所有路過布達佩斯總站的軍隊檢察官都說車站管理處主任那裡總有好吃好喝的。

     次日早上,這輛軍列仍停在車站。

    起床号響起,士兵們用飯盒接水洗漱。

    将軍和他那輛專列還沒走,親自過來檢查廁所。

    為了讨好将軍,根據薩格内爾上尉的指示,全營士兵們由各自班長指揮,分班到這裡上廁所。

    同時為了讓杜蔔中尉高興,今天由他來做值班軍官。

     随後杜蔔中尉監管廁所。

    長長的廁所裡有兩排茅坑,每次能容納下一個連的兩個班。

    所以現在士兵們整齊劃一地蹲着,一個挨一個蹲在坑上,就好像是燕子在電話線上排成一排,準備在秋天飛往非洲。

     每個人都脫了褲子,膝蓋露在外面,脖子上挂着皮帶,仿佛隻等一聲令下就去上吊似的。

    整個過程體現出軍隊鐵一般的紀律和高效的組織性。

     帥克也因誤闖到了這裡,而蹲在左邊,正饒有興緻地讀着從魯采納·耶森斯卡某本小說上撕下的紙片: ……精修學校裡,年輕的女士們很不幸地…… ……不确切,或許更…… ……許多時候很沉默,不願交往…… ……午餐在房間裡,抑或會…… ……沉浸在令人目眩的快樂裡。

    如果…… ……一個男人,對她隻有悲痛…… ……她好轉起來,可不想要…… ……正如他們自己之前希望的那樣。

    順利地…… ……年輕的克裡希卡更喜歡…… 當他的眼睛從那張破紙片上移開後,随意瞅了下廁所出口,暗吃一驚。

    昨天夜裡的那位将軍神采奕奕地和他的副官站在那裡。

    杜蔔中尉則陪着他們,正熱情洋溢地給他們講解着什麼。

     帥克環顧了一下四周,士兵們仍在平靜地蹲着,隻有軍士們僵硬得一動不動。

     帥克感受到事态的嚴重性。

    顧不上提起褲子并拿下脖子上的皮帶,他一下子跳起來,最後一刻還不忘用那張破紙片擦了下屁股,大聲喊道:“停止拉屎!起立!立正!向右看齊!”然後敬軍禮。

    兩排士兵都像帥克那樣急忙站起來。

    少将和藹地笑着說道:“稍息!繼續!”一等兵馬雷克率先蹲下,繼續他原來的姿勢。

    隻有帥克還站在那裡敬着軍禮。

    因為杜蔔中尉惡狠狠地從一邊走過來,而少将笑呵呵地從另一邊走過來。

     “昨天夜裡咱們見過。

    ”少将看到帥克怪異的姿勢後說道。

    這時怒不可遏的杜蔔中尉對少将用德語說道:“報告長官,這家夥智障,是人人皆知的大傻瓜,蠢得無人能及。

    ” “你什麼意思,中尉?”少将突然沖杜蔔中尉大叫道,他說事實恰恰相反,這個士兵看到長官,知道自己的職責;而有個軍官卻沒有看到,甚至忽略了長官。

    這就好比在戰場上,普通的士兵在危急關頭承擔命令。

    而正是杜蔔中尉應該給帥克發出的命令:“停止拉屎!起立!立正!向右看齊!” “你擦屁股了嗎?”少将問帥克。

     “報告長官,擦好了。

    ” “你不要繼續拉屎嗎?” “報告長官,我已經拉完了。

    ” “那好,現在提上褲子,然後再立正!”因為少将把最後兩個字‘立正’喊得非常響亮,離将軍近的士兵都開始站了起來。

    少将和藹地向他們揮揮手,用溫和的長者的語氣說道:“别這樣,稍息,稍息,繼續拉吧。

    ” 整好着裝的帥克站在少将面前。

    少将用德語對他作了簡短的講話:“戰時,尊敬上司、遵守軍規和保持意識意味着一切。

    如果再加上勇氣,那麼就沒有什麼可畏的敵人。

    ”接着,他轉向杜蔔中尉,用指頭捅着帥克的肚子說道:“記住:到前線後立即提拔這個士兵;有機會就給他申請個銅質獎章,表彰他一絲不苟地恪守職責和精通……你明白我的意思……解散!” 少将走出廁所。

    而為了讓少将聽到,杜蔔中尉大聲命令道:“第一排起立!排成四行!……第二排……” 與此同時,帥克也走開了。

    經過杜蔔中尉時,他端正地敬了個禮。

    可杜蔔中尉卻說:“重來!”帥克隻能重新敬禮,卻再次聽到:“你了解我嗎?你不了解我!你隻知道我好的一面,但等着讓你見識我狠的一面!我讓你哭爹喊娘!” 最後帥克朝着車廂邊走邊想:“在卡林的軍營裡,曾經有個叫楚達維的中尉,他生氣的時候常說一些不一樣的話。

    ‘小夥子們,見到我,就得想到我是個兇狠的惡魔;隻要你們還在這個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