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布達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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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達佩斯的軍用火車站上,馬圖什希給薩格内爾上尉送來一份總部的電報。

    電報是那個現在已經轉移到療養院的倒黴旅長發來的,上面寫着與上一站發的那封電報一樣的内容:“迅速做完飯,向索卡爾前進。

    ”接着寫着:“運輸隊并入東線部隊,暫停偵察工作。

    十三先遣營在布格河上架橋,詳細内容見報。

    ” 薩格内爾上尉立即趕往車站管理處。

    一個又矮又胖的軍官面帶笑容地接見了他。

     “你們那位旅長又在繼續了,”說着,他哈哈大笑起來,“但我們還是得把他那愚蠢的命令給你送去,因為師部還沒有命令我們扣留他的電報。

    昨天七十五團十四先遣營經過這裡,營長接到了一份電報,要他給每名士兵六個克朗作為進攻普熱梅希爾的特别獎勵。

    同時讓每名士兵從這六個克朗裡拿出兩克朗來認購戰時公債……據可靠消息,你們的旅長已癱瘓。

    ” “長官,”薩格内爾上尉向車站管理處主任問道,“根據團部命令和我們的計劃,我們應向高多洛開拔。

    每個士兵應當在這裡得到一百五十克瑞士幹酪。

    他們在上一站就應當每人領取一百五十克匈牙利香腸,但是他們什麼也沒得到。

    ” “恐怕他們在這裡也什麼都領不到,”少校回答道,依然高興地笑着,“我沒有得到來自波希米亞的讓軍團領取食物的命令。

    不管怎樣,這不關我的事。

    你去找軍需處。

    ” “長官,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在你們前面有一列載着重炮開往加利西亞的車。

    不到一個鐘頭,我們就要發車。

    第三道鐵軌上有一列醫療車,它将在重炮車開出去二十五分鐘後離開。

    第十二道鐵軌上有一列彈藥車,要等醫療車開走後十分鐘才能出發。

    然後彈藥車開走,再有二十分鐘你們這列車就該出發了。

    ” “就是說,如果沒有變動的話,就是這樣子啦。

    ”他接着說,仍然微笑着,這讓薩格内爾上尉十分反感。

     “長官,請問,”薩格内爾追問道,“您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您不知道給來自波希米亞的軍團每人發一百五十克瑞士幹酪的命令?” “這是秘密。

    ”布達佩斯這位管理處主任回答道,依然是滿臉微笑。

     “我真是讓自己出洋相了,”薩格内爾上尉走出辦公大樓的時候心裡想道,“我為什麼要去告訴盧卡什上尉把所有的指揮官召集起來,讓他們率領士兵去供應處領每人一百五十克的瑞士幹酪呢?” 但是盧卡什上尉還沒來得及執行薩格内爾上尉的命令,帥克和不走運的巴洛恩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巴洛恩正全身哆嗦。

     “報告,長官,”帥克用他一貫松弛的語氣說道,“我來彙報的事情極其重要。

    長官,我們最好到旁邊去談這件事。

    就像什帕季納城我的朋友卓日曾經說過那樣:他在婚禮上當伴郎的時候,突然教堂裡不得不……” “到底怎麼回事,帥克?”盧卡什上尉禁不住打斷他的話。

    他現在也正如帥克想念他一樣開始揣摩帥克了。

    “那我們再離遠點。

    ” 巴洛恩跟在他們後面,一直哆嗦着。

    這個大個兒已經無法像往常一樣走路了,兩隻胳膊絕望地搖擺着。

     “帥克,到底怎麼回事?”他們走到一旁後,盧卡什上尉問道。

     “報告,長官,”帥克說道,“與其隐瞞,不如坦白。

    您下過一道命令,等我們到了布達佩斯,讓巴洛恩把您的肝餡餅和面包卷送來。

    ” “你有沒有收到那個命令?”帥克轉身問巴洛恩。

     巴洛恩變得更加慌亂了,揮舞着他的胳膊,好像要擋住敵人的一場攻擊似的。

     “很不幸,長官,”帥克說道,“這個命令執行不了,因為我把您的肝餡餅吃完了……它到了我的肚裡了,”帥克邊說邊輕輕推了下吓壞了的巴洛恩,“因為我以為肝餡餅可能壞了。

    我好幾次在報紙上看到過由于吃了肝餡餅而全家中毒的。

    一次是在茨德拉茲,一次是在貝龍,一次在塔博爾,一次在姆拉達-博萊斯拉夫,還有一次在普裡布拉姆。

    他們全部死于中毒。

    肝餡餅真是最差的東西了……” 巴洛恩全身發抖,站在一旁,把手指頭伸到喉嚨裡,不一會兒就吐了。

     “你怎麼了,巴洛恩?” “我吐……吐……吐了,長官,”可憐的巴洛恩在嘔吐之間大聲喊道,“是我……我……吃……吃了,我……自……自……自己吃……吃的。

    ” 幾片錫紙和一些餡餅也從倒黴的巴洛恩嘴裡被吐了出來。

     “您看,長官,”帥克仍然不緊不慢地說道,“就像油總會漂在水面上一樣,吃下去的餡餅也總會被吐出來的。

    我本想自己挨罵的,可這混蛋自己卻主動暴露了。

    他人倒是真不錯,但他能把給他的任何東西都吃掉。

    我就認識這樣的一個人,在銀行裡當信差。

    你可以放心地把幾千克朗托付給他。

    有次他到另一家銀行取錢,人家多給了他一千克朗,他當時就把錢退了回去。

    可是如果你派他去買十五個十字硬币的熏火腿,他在路上就會吃掉一半。

    簡直是餓死鬼轉世。

    有一次,銀行官員讓他去買香腸,他在路上就用小折刀割掉一些吃掉了,然後在割口上用橡皮膏封住了。

    橡皮膏比那根香腸貴多啦,它值五根香腸。

    ”盧卡什上尉歎了口氣走開了。

     “您還有什麼命令嗎,長官?”帥克在他背後喊道,而可憐的巴洛恩還在用手指摳喉嚨。

     盧卡什上尉搖搖手讓帥克走了,自己則朝供應處走去。

    這時盧卡什突然産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士兵們連長官的肝餡餅都敢吃,那麼奧地利是赢不了這場戰争的。

     與此同時,帥克把巴洛恩帶到軍用鐵路線的另一邊,安慰他說他們可以一起進城看看,從那裡給上尉買回來點德布勒森香腸,因為在帥克看來,匈牙利王國的首都自然會有當地特産香腸的。

     “可要是我們還沒回來火車就開走了呢?”又饞嘴又吝啬的巴洛恩有點不願意去。

     “隻要是去前線,你就不會被扔下的,”帥克說道,“因為開往前線的每一列火車都要三思而後行,唯恐不能把大多數訓練有素的士兵帶到前線。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巴洛恩,你就是舍不得花錢。

    ” 可他們哪兒都沒去成,因為上車的信号突然響了。

    各連士兵還是兩手空空地從供應處回到車廂。

    他們本應在那裡領到一百五十克瑞士幹酪的,可每人隻領到了一盒火柴和一張奧地利戰争公墓委員會(維也納卡尼修斯伽斯塞大街19/4号)發行的明信片。

    沒能領到一百五十克瑞士幹酪,他們卻發現自己有了在塞德裡斯克的西加利西亞勇士墓地的明信片。

    明信片中的墓地裡畫着不幸陣亡的軍人紀念碑。

    這幅畫是偷懶耍滑的雕刻家、一年期志願兵朔爾茲軍士長的作品。

     軍官車廂裡不同尋常地熱鬧。

    先遣營的軍官們都被召集來了,站在中間的薩格内爾上尉正在激動地解釋着什麼。

    他剛從車站管理處回來,手裡拿着一份旅部發來的機密電報。

    電文很啰唆,是關于怎樣應對一九一五年五月二十三日奧地利新局勢的種種命令與指示。

     旅部電報裡說,意大利已對奧匈帝國宣戰。

     還在萊塔河邊布魯克的軍官俱樂部時,茶餘飯後就已經有很多關于意大利奇怪舉動的傳聞了。

    但說了那麼多,誰也沒料到竟被白癡見習士官比格勒爾說中了。

    有一次在吃晚飯的時候,他把一盤通心粉推到一邊,說道:“等到了維羅納城門下才是我們吃這玩意的時候。

    ” 薩格内爾上尉看完旅部發的電報後,下令集合。

    先遣營全體官兵集結完畢後,又排成了方隊。

    薩格内爾上尉用極為莊重的語調宣讀旅部電令: “出于極度之背叛與貪婪,意大利國王背棄作為我帝國盟友的兄弟情誼。

    戰争伊始,他本應與我英勇之師并肩作戰,無奈此背信棄義之徒兩面三刀,與敵國一直私通。

    此等背叛行徑終在五月二十二日夜至二十三日間以向我帝國宣戰而達到極緻。

    我軍最高統帥深信我英勇光榮之師必将以秋風掃落葉之勢給此卑劣、放肆之軍隊以沉重打擊,使其明白,以變節之行徑發動的戰争注定自取滅亡。

    我們堅信,黎明必将到來,上帝會保佑我們,意大利平原上必定再次見證征服者桑塔露琪娅、維琴察、諾瓦拉和庫斯托劄。

    我們渴望勝利,我們必須勝利,我們必将勝利!” 電文宣讀完以後,士兵們照例三次歡呼,但是情緒低落地再次登上火車。

    他們不但一百五十克的瑞士幹酪落了空,還得再承受與意大利的戰争。

    帥克、法内克、喬多恩斯基、巴洛恩和朱拉耶達坐在同一車廂,開始了一場關于意大利參戰的有趣對話。

     “在布拉格的塔泊爾斯卡大街有過類似的事情,”帥克開始說道,“那有個商店老闆叫霍雷伊什,在街道的斜對面有個叫坡希莫烏爾尼的商店老闆也開了家店鋪。

    在這兩家店之間還有一個叫作哈夫拉薩的雜貨鋪老闆。

    霍雷伊什老闆曾有個想法,要和雜貨鋪老闆哈夫拉薩聯合起來制衡坡希莫烏爾尼老闆;他與哈夫拉薩協商合并兩家鋪子,挂塊‘霍雷伊什-哈夫拉薩’的牌子。

    但是雜貨鋪老闆哈夫拉薩找到坡希莫烏爾尼,告訴他霍雷伊什要為他的雜貨鋪出一千二百克朗,約他入夥。

    但是如果坡希莫烏爾尼肯給哈夫拉薩一千八百克朗,哈夫拉薩願意與他聯合起來壓制霍雷伊什。

    後來他們達成協議,表面靠譜的哈夫拉薩這段時間還是和霍雷伊什聯系,裝作是他最好的朋友。

    可當談到合并時間的時候,哈夫拉薩總是說‘嗯,快了。

    我就等那些顧客度完暑假回來。

    ’正如他向霍雷伊什承諾的一樣,當顧客真的回來後,合并經營的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可霍雷伊什有一天早上打開商鋪,卻發現他的對手鋪面挂了一塊大招牌‘坡希莫烏爾尼和哈夫拉薩’。

    ” “我們那裡也有這樣的一件事,”呆頭呆腦的巴洛恩說道,“我本想在隔壁村買一頭小母牛,生意都談妥了,可來自沃季采的屠夫硬是從我的眼皮底下把它奪走了。

    ” “既然我們又有一場新的戰争,”帥克接着講道,“既然我們又多了個敵人,又有了新的前線,彈藥用起來就得省着點了。

    ‘家裡的孩子越多,雞毛撣子也就用得越多。

    ’這是莫托爾的喬瓦内茨老爺說的,不管鄰居家的孩子父母怎麼說,他對鄰居的孩子總是一頓胖揍。

    ” “我隻是擔心,”巴洛恩全身顫抖着說道,“因為和意大利的戰争,我們的口糧會減少。

    ” 法内克沉思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道:“是這樣,我們要想勝利的話,恐怕要花更長時間了。

    ” “現在我們需要再有一個拉德斯基式的人物,”帥克說道,“他對意大利的鄉村很熟悉,知道意大利的防守弱點,朝哪兒進攻,從哪個方向下手。

    你看,從某個地方打進去也并非難事。

    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但是再打出來就需要過硬的軍事技術了。

    一個人要從某個地方打進去,他必須了解周圍的情況,免得陷入一團糟,也就是常說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有一次,在我曾經住過的房子裡面,他們在閣樓上抓了個賊。

    那混蛋進來的時候注意到了建築工在修理通風井。

    他快跑躲過了追捕者,撞上了房間的壁壘,然後順着梯子掉進了通風井,卡在裡面出不來了。

    但是沒有一條道是拉德斯基将軍不知道的,誰也抓不到他。

    有一本書專門描寫這位将軍是怎麼從桑塔露琪娅跑出來的,還有意大利人是怎麼跑的,然後他是怎樣在第二天才意識到自己實際上勝利了,因為看不到任何意大利人,即使用望遠鏡都看不到意大利人的影子。

    于是他又回去重新占領了失守的桑塔露琪娅。

    從那時起他被晉升為元帥。

    ” “嗯,意大利是個好地方,絕對是的!”朱拉耶達說道,“以前我在威尼斯的時候,知道意大利人管誰都叫豬猡。

    一旦他生氣了,他身邊的所有人都變成了該死的豬猡。

    在他看來連羅馬教皇也成了豬猡,甚至聖母都是豬猡,連自己的爸爸都是豬猡。

    ” 法内克則盛贊意大利。

    在他克拉魯皮的藥店裡,他也生産檸檬汁,那是用爛檸檬做的。

    而他總是從意大利買爛得最厲害和最便宜的檸檬。

    如今再也無法從意大利運檸檬到克拉魯皮了。

    毫無疑問,與意大利這一仗保準會有各種出人意料的驚喜,因為奧地利絕對會報複的。

     “‘報複’這倆字說起來容易,”帥克笑着說道,“有人想報複别人,但是到頭來付出代價的卻是無辜的報複工具。

    幾年前我住在維諾赫拉迪,二樓住了個搬運工,他讓一位銀行職員住在旁邊。

    銀行職員常去克拉梅留斯大街的酒吧,有一次在那和一位先生發生口角。

    這位先生在維諾赫拉迪有一家小便化驗所。

    除了他的那個化驗所,他從來不想也不會說其他的,隻是總随身攜帶一些裝尿用的小瓶子,塞給别人,讓别人撒泡尿去化驗,說是這關系到化驗人和他們全家的幸福。

    而且化驗很便宜,隻要六個克朗。

    隻要是來這個酒吧的人,包括酒吧老闆和老闆娘,都化驗過尿。

    隻有那位銀行職員執意不肯,雖然這位先生總是追着他上廁所。

    當他小便完出來的時候,這位先生總是很焦慮地對他說:‘斯科爾科夫斯基先生,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對你的尿不放心。

    你最好趁早往試管裡撒點尿吧!’最終他說服了銀行職員,也讓他破費了六個克朗,正如對酒吧裡的其他人一樣,也包括生意被毀掉的酒吧老闆。

    他總是在每個化驗單上說病情很嚴重,除了水之外什麼都不能喝;不能抽煙、不能結婚、隻能吃蔬菜。

    結果這個銀行職員和其他人一樣,對那位先生很生氣,便選定那個搬運工作為報複的工具,因為他知道那個搬運工是個狠角色。

    所以,有一天,他告訴化驗尿的那位先生,搬運工不舒服有一段時間了,并請他第二天七點鐘去找搬運工取尿化驗。

    然後這位先生去了,搬運工還在睡覺。

    這位先生叫醒了他,和氣地說道:‘尊敬的馬雷克先生,早上好。

    這是給您的試管,請您把尿撒在裡面,收您六克朗。

    ’這下可熱鬧了。

    搬運工還穿着睡褲就從床上跳起來,掐着那位先生的脖子,把他往櫃子上撞,然後把他塞到裡面。

    搬運工再次把他從櫃子裡拉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條皮鞭,穿着睡褲就追着他跑了出去,在整個契拉科夫斯卡大街上追打他,而他像一條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樣大喊大叫。

    在哈夫利切克大街,老先生跳上了一輛電車,而搬運工則被警察抓到了。

    他跟警察打了一架,因為他隻穿着睡褲,什麼都露了出來。

    警察把他扔到為醉漢準備的馬車上,拉到了警察局。

    在馬車上,他還像野牛一樣吼叫‘混蛋,老子讓你們看看怎樣驗我的尿。

    ’結果他因為暴力傷人和侮辱警察而被判六個月監禁。

    後來,宣判的時候,他又再次侮辱了法庭,直到今天,我猜他還在牢裡蹲着。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如果有人想要報複别人,往往是無辜的人倒了黴。

    ” 這時巴洛恩還在努力地思索着什麼,最後才不安地問法内克:“請問,軍士長,您能告訴我您真的認為和意大利的戰争會減少我們的口糧嗎?” “當然,一清二楚的事情。

    ”法内克回答道。

     “老天爺呀。

    ”巴洛恩尖叫道,然後用雙手抱着腦袋,沉默地坐在角落裡。

     這個車廂裡關于意大利的讨論就此告一段落。

     在軍官車廂裡,大家正在讨論意大利介入戰争後新的戰場格局。

    要不是三連的杜蔔中尉替代了見習士官比格勒爾,少了著名軍事理論家比格勒爾的讨論一定無聊透頂。

     杜蔔中尉入伍前是校長,并且教捷克語。

    那時候在任何場合,他都樂意表現出對帝國的忠誠。

     他給學生布置的作文題目都是和哈布斯堡王朝曆史相關的。

    低年級的學生最害怕寫關于爬上懸崖不能下來的馬克西米利安皇帝、耕夫約瑟夫二世或善良的斐迪南大公的作文。

    給高年級的題材自然會更複雜。

    比如,給七年級學生的練習題就有:弗朗茨·約瑟夫一世皇帝陛下——科學與藝術的庇護人。

    這個作業使一個七年級學生被逐出奧匈帝國所有中學的大門,因為他在作文裡面寫道:這位皇帝最大的功績是在布拉格建造了弗朗茨·約瑟夫一世大橋。

     每當皇室壽辰或其他皇家儀式,他總是特别上心,總要讓他的學生情緒激昂地高唱奧地利國歌。

    在社會上他可不受歡迎,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是警察的眼線,總愛告發自己的同事。

    在他教書的那個城鎮,他和當地長官、中學校長組成大傻瓜“三頭統治”。

    在這個小環境裡,他學會了在奧匈帝國怎樣說話。

    現在他正用校長老掉牙的口吻發表高見:“整體來看,我對意大利介入戰争絲毫不感到驚訝。

    我三個月前就已經預料到了。

    很明顯,意大利在的黎波裡戰勝土耳其後變得越來越傲慢。

    另外,她過分依賴海軍,過分信賴我們沿海各省和南蒂羅爾的居民。

    甚至在大戰前,我就跟我們的當地長官讨論過,讓我們的政府不要低估南方的民族統一運動。

    他也認同我的觀點,因為心念祖國的有識之士早就該意識到一味寬容那些分子會将我們置于何地。

    我清楚地記得兩年前我就和當地長官說過,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