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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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的樓梯間,基津達伊像一座塔一樣往上走去。

    阿貝爾追随在他背後的目光一直到樓梯半層的拐彎處。

    然後阿貝爾開始幹嘔。

    通往學校的操場有三級台階,他緩慢地往上走着,看到他的班級在一棵菩提樹下站成一個半圓。

    他躲進隊伍的末尾;班主任帶着記錄曆史的表情坐在整個班級的正中間,他腿旁蹲着的貝拉和迪波爾像兩隻被拴住的獒犬。

    攝影師已經立好他遮着黑布的武器。

    他尖聲喊了一個調整的指令。

    對他們來說這将是在這個操場上的最後的指令了。

    拍照前的最後一刻阿貝爾快速把他的後背轉向鏡頭。

    這被埃爾諾發現了,他也仿照阿貝爾的做法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刻背轉過身。

    這個班級也将挂在學校的照片走廊,進入永久的存檔裡。

     “後面的年級會摸不着頭腦,”阿貝爾說,“這兩個輪廓是誰,難道是用後背以示永存?” 班級解散了,他們在陽光下困倦地戰栗,無目的地走着。

    貝拉因為一夜無眠牙齒不停地抖得打架。

     “睡覺,”他說,“總之,晚上。

    ” “晚上。

    ” 埃爾諾突然探身到他們中間。

     “我早上去了他那裡。

    ”他小聲說。

     當他們都垂下眼睛不說話,好像凍住一樣,抗争地呆望着,他快速地繼續道: “他沒有讓我進門。

    他隔着門說自己很好。

    他還說讓我們不用等他了。

    ” 寂靜無聲。

    埃爾諾說完這些後,也驚訝地息了聲。

    迪波爾點了支煙,然後把火遞了出去。

    “那麼我們就不等他。

    ”他漠然地、禮貌地說。

    迪波爾就這樣站了一會兒,然後鞠了躬,伸出手去握了一下。

    “那麼,今晚見。

    ”然後他把胳膊挎進阿貝爾的胳膊裡。

     還需要在遊泳池門前等一會兒,現在還是女士的時間。

    售票處前,他們在一條闆凳上坐下來。

    受潮變腐的木闆味,濕漉漉的青苔味,貼身衣物的黴臭味,這些熟悉的味道穿過更衣間木闆牆的縫隙透了出來。

    女人的尖聲細語飄了出來。

    “女人們。

    ”迪波爾說。

    炎熱鉛一樣把水面壓得平得好像熔解的金屬溶液。

    這熱黏着,稠密,觸手可及。

    迪波爾往後靠去,開始吹起口哨。

     “你别吹了。

    ”阿貝爾說。

     迪波爾看着自己的指甲。

    沒有感情地,用唱歌的腔調說: “我不喜歡媽媽。

    今天早上她好奇怪。

    其實我想說的是……回頭中午我們去和這個郝瓦什談談。

    ” 他又吹了幾個音符,玩味地忽閃着眼睛望着河水。

     “我想說的是,”他繼續道,“半小時前我去了城裡的司令部。

    司令是我父親的熟人,我在他那裡報了名。

    我已經拿到了自願參軍注的許可。

    明天早上就可以去報到了。

    ” 他見阿貝爾沒有吱聲,便把手放在了他的膝蓋上。

     “我實在受不了了,阿貝爾,請别生我的氣。

    ”他擡起一隻胳膊,在空中揮舞,“我什麼也做不了。

    ” 他卷了一支煙,在木橋的邊沿坐下來,晃起他垂着的腿。

     “你是什麼意見?今天晚上每個人都從富爾察把他認為重要的東西拿回家……無論如何我得把馬鞍帶回去。

    ” 他用唾液把煙卷粘上,又把它點着。

    長時間地等不到回答。

    他不确定地又問: “你怎麼想?” 阿貝爾站起身,向後靠在木闆牆上。

    他臉色灰白,然後他平靜地說: “這麼說,都結束了。

    ” “我想是的。

    ” “小團體,還有富爾察?” “我想是的。

    ” 他們喘着粗氣。

    他放下手臂,在闆凳上坐下來,把頭埋在手掌裡。

    阿貝爾慢慢走到橋的盡頭,停了下來,靠在護欄上,然後朝向水面彎下腰。

    橋上有人在身後哒哒地走過。

    迪波爾一直等到這腳步走遠,然後才走到阿貝爾身邊,用一隻手臂攬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臉上滿是淚水。

     “你相信上帝麼?” “我不知道。

    ” “你怎麼想?”他怯怯地說,“我們能劫後餘生嗎?” “我想是的。

    ”阿貝爾緩慢地、驚奇地說,“現在我已經希望我們能夠劫後餘生。

    ”他看向前方,打了一個寒戰。

     “之前我還不能知道。

    ” 注威廉二世皇帝的胡須很特别,成為自成一家的胡須款式。

     注如果不是自願要求,可以等應征令到了再去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