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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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那裡的燈光會在他們的頭頂照亮。

    在高高的圍牆後面,矗立着那些巨大的紅色磚房,大門有武裝的警衛在把守。

     查賬結束,父親輕松地宣布說,在這裡工作的人們和房子裡的人們都是有誠信的。

    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雪崩已經被啟動。

    已經被父親注意到的這些違規行為,把實習生——替代了貝拉——害進了勞改所,數額其實微不足道。

    令所有人吃驚的是,那個實習的孩子承認了所有的罪行,沒有絲毫的否認。

    除了入室行竊,貝拉還“真正”地偷盜。

    而這個“真正”的偷盜行為每一天都有可能被曝光。

    如果被發現了,他們所有人都會完蛋。

     演員對這個轉折也不高興。

    他沒有發火,而是接納了這個消息,那就是貝拉偷了錢。

    他也沒有譴責他們,因為他也從偷來的錢中受益了。

    他自己說,如果可能的話,他會用自己的錢把賬還清,遺憾的是,他也沒有辦法。

     在一次辦事中貝拉偷了六百塊。

    錢是他父親委托他準備通過郵局彙給一個客戶的。

    貝拉留下了那筆錢,他僅告訴父親他已經把錢彙出了,隻是到處都找不到彙款單。

    收款的客戶是一個運米商,過不了幾天他一定會來找這筆錢,那時候他們就完蛋了。

     不尋常的是,對于這筆龐大的數字是如何花銷的,貝拉并沒有向小團體詳細地彙報。

    他們也早已習慣了從貝拉那兒總會冒出小筆的錢款。

    百元的整鈔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貝拉的衣兜裡熔化了。

    在百般詢問之下他們才知道演員,據他自己說是遇到了小小的麻煩,有三次從貝拉那裡得到過錢。

    裁縫的賬單也是他們不敢置信的一筆大數額。

    貝拉在朋友們面前隐瞞了這賬單的最後金額,當裁縫一再索要并且威脅要把賬單寄給他的爸爸時,他才最後付清了尾款。

     錢都流走了,貝拉平靜地如是說,直到隻剩下最後一個“先令”。

    貝拉萬分平靜地用最後一張紙币買了一把手槍,這把槍後來被大家硬奪了下來,并委托給埃爾諾保管。

    這些天來貝拉都神不守舍,臉頰消瘦得陷了下去,他已經準備好去尋死。

     小團體因此沒白天沒黑夜地坐在一起緊急磋商。

    二十四小時之内就要把這些錢變出來,然後在無可挽回的麻煩發生之前,用電報寄給父親的客戶。

    阿貝爾對姨母施展了渾身解數,迷惑加引誘,但是能從姨母那兒變出的錢實在是太少了。

     正是這幾日,他們讓演員知道了富爾察的秘密。

    演員帶着有些困惑又有些無聊的微笑尾随他們過來,他沒有否認自己從貝拉那兒拿了錢,他聳了聳肩說,他并不知道那錢的來源。

    “我以為你們很有錢。

    ”他這樣說,然後呆呆地望着前方。

     他們并沒有錢,但是那些“貨品”,埃爾諾這樣稱呼富爾察的那些存貨,也許可以幫到他們。

    就這樣演員來到了富爾察,在大難臨頭的最後時刻。

    所有人都上到甲闆,演員說,然後他演得好像一艘沉船的船長,在發布最後的指令。

    “有一次,在拿波裡和馬賽之間……”他說道。

    他需要發誓至死保守富爾察的秘密。

     演員非常樂意地發了誓,隻是他要求穿上他的禮服,并且桌上要點四支蠟燭。

    他謹慎地走進富爾察的房間,他的表情顯示出他并沒有什麼興緻,他沒有摘下手套,手上托着帽子,站在了屋子的正中央,嗤着鼻子嗅了嗅房裡的氣味,然後用很官方的腔調,表情僵硬地說:?“非常吸引人。

    ”當他看到那些服裝時,他的眼睛裡放出了光。

    “你們馬上就把它們穿上。

    ”他的一聲聲驚歎傳達出他的興奮和喜悅,他親自為男孩們打領帶,心不在焉和打官腔的語調已蕩然無存,他往後退了幾步,蹙着眉頭查看如何能穿出更好的效果。

    這個下午,貝拉的事情并沒有被擺在最重要的位置。

    演員的熱情也讓男孩們很投入。

    貝拉因絕望而忘我地把衣服一件接一件地穿上又脫下,演員則在那些領帶中、絲綢襯衫中,以及貝拉盡管惹了麻煩卻又因為實在喜愛而積攢起來的各種護膚品中翻翻找找。

    當所有人都穿上了他們的制服,演員以一個指揮的姿勢張開了他的雙臂,向後退了一步,以既嚴肅又擔心的表情審視着他們每一個人,然後他向後仰起頭,半閉上眼睛,消化着這場景給他留下的整體印象。

    “你們應該到舞台上去,”他說,一個略微思考之後,“為了慈善的目的。

    ” 他們自己也認為他們應該登上舞台。

    但是這個計劃根本不可實現,這也讓每個人都很失望和難過。

    “是在封閉的舞台上……”演員說,“當然,你們并不需要學習表演,每個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現在,第一次,他們的價值這樣被外人發現了,他們非常驚喜,感到自己是多麼的富有!而這裡的财富,他們所積攢下的,每一件都是一個寶貝,隻是,無論到哪兒它們都不能換回錢來。

    晚上,他們帶着肯定要完蛋了的心情悄悄地返回城裡。

    分别的時候,勞約什向迪波爾打了個手勢,然後把手搭在迪波爾的肩上。

     “銀器。

    ”他說。

     “銀器,”演員興奮地重複道,“什麼銀器?如果是銀器,那我們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 他講出這樣很專業的釋義,以至于所有的人都靜默了。

    他們都知道這銀器是指什麼。

    是上校夫人床下皮箱子裡的銀器。

    隻有演員不知道是怎樣的銀器。

    但是看得出來,這問題對他而言無關緊要。

     “隻要能是銀器,”他有些提心吊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