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之後 老打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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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用大笑緩解着痛楚。

     輪到亨利時,事情就容易多了。

     他說:“祝你選到能中頭獎的大樂透号碼——我知道你一定會的。

    ” 當然了,亨利将他扭倒在地。

     他回答道:“可能我還會選一到六的号碼。

    ” 當他最後一次想要給克萊一些現金的時候,克萊隻是再一次搖了搖頭。

     “沒關系的,亨利,你留着就行。

    ” 輪到湯米了——年幼的湯米。

     克萊把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她會在袋狼那裡等着你。

    ”這句話差點讓我們崩潰大哭——最後,輪到我了。

     輪到我的時候,他遲疑了很久。

     很快,他就用男孩子慣用的那種步伐走到我們中間。

    我們并不介意彼此觸碰——肩膀、胳膊肘、關節、胳膊——然後他轉過身,面對着我。

     好長一段時間,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他隻是走到鋼琴旁邊,安靜地打開鋼琴頂蓋。

    裡面仍舊保存着她的那條連衣裙,以及《伊利亞特》和《奧德賽》。

     他把手慢慢地伸進去,然後把那兩本書遞給了我。

     “來,”他說,“打開上面這一本。

    ” 書裡面有兩張紙條。

     第一張是瓦爾德克的那封信。

     第二張是最近才放進去的: 如果發生緊急狀況(比如你很快就看完手頭的書)就打這個電話 上面還有一串電話号碼和一個簽名——C.K.。

     我幾乎快要說出讓他少操閑心的話了,但是他搶先開了口。

     “把她給你的所有書都讀完,但别忘了,這兩本書是最重要的。

    ”他的眼睛裡仿佛騰起了火苗,火光熊熊,“然後到了某一天,你會知道時機已經成熟。

    你知道你得去羽毛鎮,把那台老打字機挖出來,但是你得測量好位置,不然你有可能把月亮或者那條蛇挖出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

    “答應我,馬修,向我保證你會這麼做。

    ” 就是這樣一回事。

     那天深夜,他離開了我們。

     我們看着他走下門廊,穿過草坪走到阿爾切街上,他就此從我們的人生中消失了。

    有的時候我們會瞥到一個影子,或者仿佛看到他走過賽馬區的街道——但我們知道那永遠也不會是克萊。

     一年年過去了,這中間發生了很多事: 我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

     我們時不時會收到一張明信片,通常都是從他工作的地方寄來的——比如法國的阿維尼翁和捷克的布拉格,後來,還多了一座叫伊斯法罕的伊朗城市——當然,那些地方都有大橋。

    我最喜歡的還是他從嘉德水道橋寄來的明信片。

     我們每時每刻都很思念他,但是我們繼續過着自己的生活——從我們的父親回來,問我們可不可以幫他造一座橋那天算起,一轉眼就過了十一年。

     在這段時間裡,湯米長大成人了。

     他去讀了大學,不,他沒有當獸醫。

     他現在是一名社會福利工作者。

     他會帶着一條叫O的狗狗上班(你現在應該知道O代表着什麼了),他已經二十四歲了。

    他負責照顧那些像惡棍一樣難以管教的小孩,但是那群孩子都很喜歡這條狗。

    他所有的寵物都獲得了“永生”,當然,一直“永生”到離開這個世界的那天為止。

    首先離開的是金魚阿伽門農,然後是T——那隻會走正步的鴿子,然後是赫克托耳,最後是蘿茜。

     蘿茜十六歲的時候終于走不動路了,是我們所有人一起給它送的行。

    不管你信不信,在寵物醫院裡時,是羅裡先開的口。

    他說:“你們明白嗎,我覺得它還在堅持——是為了等着——”他面向牆壁,吞了口唾沫。

    這條狗是以天空命名的,也是為了向彭妮緻敬,“我覺得它是在等克萊回來。

    ” 隻有阿喀琉斯還在希爾維,一直活到了現在。

     那頭騾子可能真的會永生。

     多提一句,湯米現在住在博物館附近。

     然後是亨利。

     你們覺得亨利會過着怎樣的生活呢?我很想知道。

     你們覺得鄧巴家的老三在做些什麼? 他總是面帶笑容,是我們當中最早結婚的。

    當然,他去幹了房地産,但在此之前還發了筆小财——通過下賭注開賭局赢了不少錢。

     有一次,在他的二手史詩集和古典音樂光盤交易會上,一個女孩牽着狗走到了阿爾切街上。

    她的名字叫作克萊奧·菲茨帕特裡克。

    某些人的生活就是那麼一帆風順,亨利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喂!”他沖她大喊,一開始的時候她無視了他的存在,他那天穿了一條裁剪過的短褲和一件襯衣。

    “喂,牽着威爾士矮腳狗還是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