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牛士對決紅心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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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想就能感受到一種詩意。

     如此接近,如此接近,最終卻失之交臂。

     不管怎樣,那張照片說明了真相: 紅心皇後因為鼻孔先過線而赢得了比賽。

     “鼻孔!真見鬼,它的鼻孔!”賽後,皮特在馬廄的小隔間裡大喊——但這次麥克安德魯微笑起來。

     當他看到凱麗一副極度沮喪、像受了重傷似的樣子後,便走過來,仔細看了看她。

    他幾乎是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

    她以為他甚至還要檢查她的雙腳。

     “見鬼,你怎麼了?那匹馬還活着,不是嗎?” “赢的本應是它。

    ” “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比賽,沒見過像這麼跑的。

    ”他強迫她看着自己,看着這個稻草人那一對冷峻的藍色雙眸,“況且,總有一天你會幫它奪得一次一級賽事的冠軍的,好嗎?” 這句話讓她開心起來。

     “好的,麥克安德魯先生。

    ” 從那之後,凱麗·諾瓦克,這個來自藝術館路的女孩就開始了自己盼望已久的學徒之旅。

    她從一月一号起正式投入他的門下。

     她基本上是全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

     完全沒有任何空閑時間,也無暇顧及任何人。

     她現在已經開始進行上馬練習了,增加了跑圈數,也開始練習跨越障礙圍欄,她已經在祈禱自己能參加比賽了。

    但從一開始,麥克安德魯就告訴她: “如果你拿這件事來煩我,你永遠也實現不了你的夢想。

    ” 因此她很樂意俯首稱是,閉緊嘴巴,老實幹活。

     至于克萊,他已經下定決心。

     他知道她必須要暫時離開他。

     他可以确保她遠離自己。

     他已經在計劃着重新開始訓練了,盡可能拼命地訓練,亨利也已經準備好了。

    有天晚上,他們一起坐在屋頂上,一月小姐又一次出場了。

    他們拿到了一把克拉珀公寓樓的鑰匙,然後又跑回了博恩巴洛公園。

    這次訓練會涉及金錢,以及足夠多的賭局。

     “成交嗎?”亨利問。

     “成交。

    ” 他們握了握手,一切恰到好處,真的,亨利也在學着放手——放棄那個身材絕妙的女子。

    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他已經下定決心: 他把印着她的雜志折疊起來,放到了歪斜的屋檐磚瓦上。

     十二月三十一日晚,凱麗和克萊一起去了博恩巴洛公園。

     他們在殘破不堪的跑道上跑了一圈。

     看台在日出的光線中就像是地獄一般,不過是那種你會很樂意前往的地獄。

     他們站在一起,他握緊了手中的晾衣夾。

     他慢慢伸出手來。

     他說:“現在,我要告訴你這件事。

    ”然後,他告訴了她所有的故事,包括那些總是洶湧而來的洪流。

    他們站在離終點線還有十米的地方,凱麗沉默地聆聽着;她從他手心裡拿起那個晾衣夾,然後緊緊地攥在手裡。

     等他講完全部的故事,他說:“現在你明白了吧?你懂了嗎?我獲得了一年我壓根兒不配獲得的美好時光。

    那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這一年。

    你永遠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他看着跑道内場的那片雜草密林,心想它們倒是依舊不受任何阻攔地生長着。

    但是凱麗·諾瓦克是永遠不會被打倒的。

    不——賽馬可以輸,但是凱麗不會;她的這種個性本應招人恨才對,但我們都很喜歡她,因為接下來她做了這件事。

     她把他的臉扳了過來,捧着他的臉。

     她把晾衣夾拿了起來。

     她慢慢地把晾衣夾放到唇邊。

     她說:“天哪,克萊,你這個可憐的小家夥,你這個可憐的男孩,可憐的小家夥……”看台的燈光仿佛點亮了她的頭發。

    “她是對的,你知道嗎,艾比·漢利——她說你很漂亮。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湊近了看,她似乎輕飄飄的,但每句話都發自肺腑,她的懇切能夠給你注入新的生命力,她綠色的明眸裡飽含痛惜,“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的,克萊。

    你看不出來嗎?我永遠也不會離開的。

    ” 克萊顫抖起來,搖搖欲墜。

     凱麗緊緊環抱住他。

     她就隻是這樣抱住他,對他輕聲低語,他能感受到她身體裡的每根骨頭。

    她又笑又哭,又哭又笑。

    她說:“去環繞地吧。

    星期六的晚上去。

    ”她親了親他的脖子,仿佛要把這句話烙印在他身上。

    “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決不——”我喜歡将這樣的他們印刻在心中: 我仿佛看到她緊緊地抱着他,就在博恩巴洛公園裡。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一個晾衣夾。

     我看到了跑道,以及他們身後燃起的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