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者

關燈
将他抓牢的感覺。

    我們已經失去了母親,然後又失去了父親,不能再失去另一個親人了。

    我們就是完全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盡管如此,我們對他也沒有特别友善;他每次回來都要被羅裡和亨利折磨,直到他腿都快要斷了才放過他。

     但是還在那個時候,問題就出現了,不管我們怎樣傷害他,都不能真正傷他分毫。

    不管我們怎麼努力抓住他,都沒有辦法真正把他攥在手心。

    他總是第二天就又離開了。

     有一次,我們還真是在外面找到的他。

     那天是星期二,早上七點。

     我工作馬上就要遲到了。

     那天城裡很涼爽,多雲,是羅裡一眼瞥到了他。

    我們當時正在東面離家幾個小區遠的地方,也就是在羅吉拉大街和海德羅琴大街的交彙處。

     “在那兒!”他說。

     我們追着他,一直跑到了阿賈克斯巷,小巷後街堆着一排排裝牛奶的闆條箱,最後我們在籬笆前一把抓住他,弄了我一手灰色的木屑。

     “見鬼!”亨利大喊道。

     “怎麼了?” “我好像被他咬了一口!” “那是我的皮帶扣。

    ” “按住他的膝蓋!” 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但是在内心深處的某個地方,克萊已經立下了誓言:他絕不能再像這樣被人按住了,至少不能如此輕易地被人制服。

     那天早上,我們一路推搡着他回家的時候,他也犯了個錯誤: 他以為對他的懲罰結束了。

     并沒有。

     如果說幾個月之前邁克爾·鄧巴沒能把他從房子裡一路拖出去,我這會兒倒是幫他實現了這個夢想;我猛推着他走過走廊,把他直接甩到後院,并在排水溝旁邊丢了架梯子。

     “來吧,”我對他說,“爬上去。

    ” “什麼——爬到屋頂上嗎?” “照我說的做就是了,不然就打斷你的腿。

    看你到時候再怎麼跑——”克萊終于爬上了屋脊,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後明白了我的意思,心情也随着沉靜下來。

     “你懂了吧?你看到這座城市有多大了吧?” 這讓他想起五年之前,他當時想要做一項研究,調查世界上的每一種體育運動,為此還問彭妮要了一個新練習簿。

    他以為隻要列出自己知道的所有體育項目就行了。

    第一頁寫了一半,他隻列出八種運動,這才意識到這個項目毫無完成的希望——所以,他現在意識到: 在屋頂上看到的城市擴大了數倍。

     他可以看到這個城市向所有方向延伸的地域。

     隻能用龐大、巨大、碩大等詞來形容。

    他所聽到過的一切形容某事不可戰勝的詞彙,都可以用來描述這座城市。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都有點同情他了,但是我必須得給出緻命一擊。

    “小家夥,你想走多遠就可以走多遠,但是你永遠也找不到他。

    ”我也看向遠方的那些房屋,那無數個斜向下的屋檐。

    “他已經走了,克萊。

    他殺死了我們。

    他謀殺了我們。

    ”我強迫自己說出這些,我強迫自己喜歡這種做法。

    “曾經的我們——現在一點都不剩了。

    ” 天空是厚重的灰色。

     在我們身邊,除了這座城市之外空無一物。

     在我身旁,是一個小男孩和他赤裸的雙腳。

     “他殺死了我們”,這句話橫亘在我們之間,但不知為何,我們都清楚這就是真相。

     那天,這個稱謂正式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