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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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就行。

    ” 她也确實赢得了勝利。

     在河床邊,克萊深感喜悅: 他一隻手放在腳手架的一塊木闆上。

    他曾經聽那些酗酒的人說過“給我來四瓶啤酒,我臉上的這個笑容就永遠不會消失”之類的話,現在他就是這種感受。

     她終于赢了一場。

     他想象着她牽着馬走回去,兩眼放光,還有麥克安德魯那雙像鐘表指針一樣纖細的手。

    一打開收音機,他們就置身于南部的弗萊明頓了,評論員大笑着結束了當天的節目。

    他說:“看看她,這位騎師,她正在擁抱她那位态度強硬的老馴馬師呢——看看麥克安德魯!你見過比現在的他更加局促不安的人嗎?” 收音機裡傳出大笑,克萊也大笑起來。

     這隻是短暫的休息,克萊很快又重新回去工作了。

     下一次回家的路上,他在火車上想着心事,做着夢。

    他構想了許許多多個慶祝阿肯色獲勝的瞬間,但他本應意識到現實總是會與想象截然不同的。

     他直接去了軒尼詩的看台。

     他看着她在兩場比賽中跑了第四名,另一場跑了第三名。

    然後她又赢得了一次第一名。

    那是一匹名叫腦溢血的短跑型賽馬,馬主是一位很富有的殡葬館老闆。

    很明顯,他給自己擁有的所有賽馬都取了類似的緻命疾病的名字:栓塞、心髒病、動脈瘤。

    他最喜歡的一匹名字叫作流感。

    “流感是被嚴重低估的疾病,”他這樣評價,“是絕對的緻命殺手。

    ” 在這一場比賽中,她一直注意讓腦溢血保持良好的放松狀态,并且帶着它流暢地完成了彎道轉向。

    等她結束比賽後,克萊觀察了一下麥克安德魯的表現。

     他依然闆着臉,但還是可以看出穿着海軍藍套裝的他十分激動。

     他甚至可以通過讀唇語來判斷麥克安德魯說了些什麼。

     “别擁抱我,連想都不要想。

    ” “别擔心,”她說,“這次不會抱你了。

    ” 比賽結束之後,克萊步行回家。

     他穿過軒尼詩賽馬場的一道道閘門,穿過尾氣缭繞的停車場,以及一排排亮起來的紅色尾燈。

    他轉了個彎,走到日落路上,那條馬路有些擁堵喧鬧,但也沒那麼嚴重。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

     這座城市到了夜晚會收攏起來,然後—— “嘿!” 他轉過身去。

     “克萊!” 她從門的另一邊冒了出來。

     她已經換下了當騎師時穿的那一套比賽服,換上了牛仔褲和襯衫,隻是還光着腳。

    她的笑容就好像是沖刺到賽馬場終點線附近的直道上才會露出的那種笑容。

     “等等我,克萊!等一下——”她追了過來,站在離他還有五米遠的地方,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熱氣和沸騰的熱血。

    他對她說:“腦溢血。

    ”然後微微一笑,又對她講:“還有阿肯色。

    ” 她一步邁過這片黑暗,跳着向他撲了過來。

     她幾乎快要把他撲倒了。

     她的心跳猶如一陣雷擊——但是溫暖有力,一直傳入他的夾克衫裡——馬路上的車流依然堵成一片,動彈不得。

     她格外用力地抱住了他。

     人們從他們身邊經過時看了看他們,但是誰都沒有留意到: 她赤裸的雙腳踩在他的鞋子上。

     她把頭埋在他的鎖骨窩裡喃喃低語。

     他可以感受到她一根根凸出的肋骨,就像是自然形成的腳手架,她毫不客氣地緊緊抱住他: “我很想你,你知道嗎?” 他也緊緊擁着她,雖然很痛,但他們很喜歡這種感覺;她柔軟的胸部都被狠狠地壓扁了。

     他說:“我也很想你。

    ” 他們松開彼此後,她問他:“一會兒見?” “當然了,”他說,“我會到那兒去的。

    ” 他們會在那裡相會,他們會規規矩矩的,遵守他們之間的規矩和準則——雖然從來沒有明說但總是心照不宣。

    她會讓他感覺癢癢的,但不會再有更多的動作。

    沒有其他動作,但她會告訴他所有的事,隻是不會提到那件最棒的事——她的腳踩在他的腳面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