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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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過程。

     少年時代被打斷的鼻梁。

     《聖母憐子像》的雕刻過程——耶稣就好像流水一般,躺在聖母馬利亞的懷抱中。

     對于克萊而言,最喜歡的還是《大衛》。

     《大衛》和《奴隸》。

     他熱愛他們,他的父親當年也是如此。

     還有一段書裡面的描述,他也很喜歡,那一段描述的是現在那些雕塑作品矗立在佛羅倫薩國立美術學院中的情景: 今天,《大衛》依然站立在佛羅倫薩國立美術學院長廊的盡頭,矗立在一片明亮空曠的穹頂之下。

    他仍然處在面臨抉擇的緊要關頭:永遠心懷恐懼,永遠蔑視一切,永遠猶豫不決。

    他能夠擊敗強大的巨人歌利亞嗎?他的視線從高處越過我們,看向遠方,遠處,《奴隸》們正在安靜地等待。

    他們一直在掙紮,已經等了幾個世紀——等着雕塑家重返此地,将他們雕為成品——或許還要再多等幾個世紀…… 在阿爾切街時,他還是經常會爬到屋頂上。

    有的時候他也會坐在沙發一側讀書,而我就坐在另一側。

     我們有的時候會一起看電影。

     可能一晚上連着看兩部: 《危情十日》和《瘋狂的麥克斯Ⅱ》。

     也會選擇看《上帝之城》。

    (“什麼?”亨利從廚房向我們大喊,“你們不會是真的找了一部本世紀的電影來換口味吧!”)後來,為了保持平衡,又看了一部《摩登保姆》。

    (“這一部稍微好了一點——一九八五年的佳作!”)最後這部電影的碟片也是别人送的禮物,是羅裡和亨利一起送的一份生日禮物。

     連看《上帝之城》和《摩登保姆》的那個晚上可以說是美妙得無與倫比。

     我們都坐在那裡,目瞪口呆,目不轉睛。

     我們被裡約熱内盧的貧民窟吓到了。

     然後又被凱麗·勒布洛克驚豔到了。

     “嘿,”羅裡說,“再倒回去看看那一段!”随後又說,“這部片子可真是應該拿奧斯卡獎!” 克萊在河邊聽着收音機,先是聽了幾場比賽,然後又聽了十幾場,可她什麼時候能首次奪冠仍不明朗。

    第一次在軒尼詩比的那一場——當時她因為極速轉向遭到抗議而失去了獲勝資格——仿佛突然間成了多年以前的事,但其實并沒過多久,當時的情景仍舊曆曆在目。

     有一次,正當她騎着一匹名叫眩暈槍的母馬飛快地在賽道上沖刺時,她前面的一名騎師突然失手丢掉了馬鞭,鞭子直接打在了她的下巴上。

    這讓她一瞬間分了神,身下的賽馬也瞬間失去了沖刺的動力。

     她跑了第四名,所幸小命還在,但是無比懊惱。

     最後,那個時刻還是到來了,注定會有這麼一天。

     那是一個星期三的下午。

     比賽是在玫瑰山進行的,那匹賽馬是匹一英裡比賽專用馬,名叫阿肯色。

     克萊那時正一個人待在河床邊。

     城裡已經連着下了好幾天的雨,比賽時她一直讓它在内圈跑,而其他騎師都領着自己的賽馬跑到了外面沒那麼泥濘的賽道上,而且這麼做也是更加穩妥的。

    凱麗聽從了麥克安德魯的建議。

    他說話時冷冰冰的,但卻給出了明智的建議: “直接帶着它沖過泥水坑就行,孩子。

    讓它一直緊貼着圍欄跑——你剛帶這匹馬過來的時候我就想在它身上畫上冠軍的标識了,懂嗎?” “我懂了。

    ” 但是麥克安德魯能看得出她仍心懷疑慮。

    “聽着——沒有馬可以跑一整天,賽事時間可能被拉長,這樣的話你們兩個就可以少跑好多步。

    ” “彼得·潘有一次就是這樣赢得了大獎賽。

    ” “不,”他糾正她,“不是這樣的——恰恰相反,它是在最靠外的賽道上跑的,但那是因為當時整個賽場都一片泥濘了。

    ” 凱麗很少犯這種錯誤,一定是因為賽前太緊張了,麥克安德魯講到一半也微笑起來——他在比賽日才會露出這種笑容。

    他手下的很多騎師甚至都不知道彼得·潘是何方神聖。

    既不知道這匹賽馬,也不知道那個童話故事裡同名的小男孩。

     “隻要拿下這場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