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袋裡的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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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變得緊張起來。

     我沒有向他靠近,沒有針對他,也并沒有威脅他。

     我隻是說了“克萊”兩個字。

     後來,他告訴我,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倍感不安: 我語氣中的平和感。

     在那種莫名悅耳的語氣中,他體内的某處開始鳴響。

    那聲音緩緩下降,從喉嚨到胸椎再到肺部。

    與此同時,這條街也迎來了早晨。

    街的另一側,那些房屋破破爛爛、沉默不語,好像一群有暴力傾向的夥計,隻等我一聲令下就會開始行動。

    大家都知道,我并不需要這些。

     大概過了一兩分鐘,我把胳膊肘從圍欄上放下來,向下瞥了一眼他的肩膀。

    我本可以問他關于學校的事。

    上學的事怎麼辦呢?當然,我們兩個人都知道答案是什麼。

    我算什麼,在所有人當中,輪得到我去告訴他要繼續留在學校念書嗎?我自己就是還沒畢業就離開了學校。

     “你可以去,”我說,“我阻止不了你,但是——”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就戛然而止。

     說出這句話很難,如同勸說克萊一樣困難——這,說到底,就是真相。

    有離開,必然有歸來。

    有犯罪,就必須要面對懲罰。

     歸來,重新被接納: 這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

     他本可以離開阿爾切街,用兄弟情誼去換那個抛棄我們的男人——但如果重新回家還要過我這一關。

     “重大決定,”我說得更直接了,并直視着他的臉,而不是斜眼看着他的肩膀,“而且,我猜後果會很嚴重。

    ” 克萊先是望向我的臉,然後移開了視線。

     他看到了我因長期辛勞而變得僵硬的手腕,我的胳膊、我的雙手、我脖子上突出的靜脈。

    他注意到我握緊的指關節流露出的猶豫和堅定的決心。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我的雙眼中迸發出的火苗,它們發出了這般懇求: 不要為了他離開我們,克萊。

     不要離開我們。

     除非你真的一定要這麼做。

     問題就在于,這些日子以來,我已經漸漸确信。

     克萊知道自己必須這樣做。

     他隻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到。

     我走回屋子,他一個人在門廊前多待了一會兒,選擇帶來的重量壓在他身上。

    畢竟,連我自己都沒辦法說出另外的承諾。

    再說了,你到底要做些什麼,才能比一個鄧巴家的男孩經曆得更糟呢? 對克萊而言,事情顯而易見,他既有離開的理由,也有留下來的理由,這些原因都大同小異。

    他被困在這激流中的某處——要摧毀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才能成為他需要成為的那個角色。

    過往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站在那裡,注視着阿爾切街的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