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力量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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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對話,這讓他既感覺自己沒那麼孤獨,又覺得孤獨感更深了。

     *** 大約半小時之後,凱麗匆匆走了出來。

    她一隻手扶在欄杆上,另一隻手慢慢舉到空中。

     嗨,克萊。

     嗨,凱麗。

     然後她又回到了屋子裡。

     對于她來說,明天一如往昔,又是個殘酷的開端。

    三點四十五的時候,她會推着自行車走過草坪,去皇家軒尼詩那邊的麥克安德魯的馬廄做一些跑道清理的工作。

     克萊準備下去的時候,亨利直接從車庫爬了上來,手裡拿着一罐啤酒和一包花生。

    他坐在屋檐邊上,挨着排水溝坐下,那裡有一本《花花公子》,封皮上是已經殘破不堪、魅力全無的一月小姐。

    他揮手示意讓克萊跟過來,他過來之後,亨利把東西遞給了他:一包花生和冰鎮的啤酒。

     “不用,謝了。

    ” “你又說話了!”亨利拍了拍他的後背,“這是三個小時内第二次開口講話了,今晚真的是值得記錄在冊。

    我明天最好去一趟報刊亭,再買一張彩票。

    ” 克萊沉默地向遠處望去: 黑暗中,摩天大樓與郊區融成一片。

     然後,他望向他的哥哥,看着他啜飲啤酒時的那份鎮定。

    他喜歡那個關于彩票的玩笑。

     亨利的彩票上的數值是一到六。

     又過了一會兒,亨利指了指街上,羅裡正努力走回來,肩膀上扛了一個郵筒。

    在他身後,郵筒的木頭支柱在地面上拖拽着。

    他把它轉了一圈,扔到了家門口的草坪上,語氣嚣張。

    “喂,亨利,有本事扔個花生過來啊!你這個弱不禁風的瘦竹竿!”他想了想,似乎忘了自己還要說什麼,但一定是很搞笑的東西,會讓所有人捧腹大笑,因為他一邊走一邊大笑着,一直走到了門廊上。

    他歪歪斜斜地邁上台階,罵罵咧咧地躺在了地上。

     亨利歎了口氣。

    “又來了,我們最好現在去幫他。

    ”克萊跟着他到了另一邊,亨利在那邊搭了一架梯子。

    他并沒有往環繞地那邊看,也沒有去看背景裡傾斜着的巨大屋檐。

    他隻是看着院子,蘿茜在圍着晾衣架一圈圈地跑。

    阿喀琉斯在月光下啃着草。

     至于羅裡,他爛醉如泥,整個人像是有幾噸那麼沉,但他們還是想方設法把他弄到了床上。

     “這個壞家夥,”亨利說,“肯定喝了有二十大杯啤酒吧。

    ” 他們從來沒見過赫克托耳行動如此迅猛過。

    它臉上警惕的表情可真是百年難得一遇,它從一個床墊跳到另一個床墊,又跳出門外。

    另一張床上,湯米靠着牆睡着了。

     之後,應該說是很久之後,在他們的卧室裡,亨利的破爛鬧鐘式收音機(也是在一次私家車庫辦的拍賣會上讨價還價買回來的)顯示,那時已經是淩晨一點三十九分了,克萊站着,背靠着打開的窗戶。

    早些時候,亨利還坐在地闆上,寫着一篇為了應付學校作業而不得不一氣呵成的作文,但他寫着寫着就睡着了。

    他躺在床單上,于是克萊可以盡情地胡思亂想: 就是現在。

     他用力咬了咬嘴唇。

     他走到了門廳,準備走進廚房,隻是一瞬間——比想象中還要快——他就來到了冰箱旁,手伸進了裝着各種垃圾的木箱裡。

     不知從哪裡突然射過來一束光。

     老天! 一束慘白的強光橫掃過克萊的眼睛,像足球流氓的一記重拳。

    他擡起手遮在眼前,燈又滅掉了,但眼睛還是感到一陣刺痛。

    在新一輪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湯米出現了,他站在那裡,隻穿了内褲,臂彎裡夾着赫克托耳。

    貓咪就像一個飄忽不定的幻影,雙瞳因為強光而驚得圓睜。

     “克萊?”湯米迷迷糊糊地向後門走過來。

    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像是還處于半夢半醒、夢遊的狀态。

    “克……要……喂……”第二次開口之後,他才把整個如同加了密的句子破譯出來。

    “阿喀琉斯許要吃點東西了。

    ” 克萊抓住他的胳膊,讓他轉了個身,看着他順着門廊回去。

    他甚至彎下腰輕輕拍了拍那隻貓咪,引得它發出幾聲短促的咕噜聲。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蘿茜要叫起來了,或者阿喀琉斯會忍不住嘶叫。

    但它們并沒有發出聲響,于是他又把手伸向了廢木箱。

     什麼都沒有。

     即便後來他又冒險打開了冰箱——隻是打開了一條縫,為了借一點點光線——他還是找不到那張寫着謀殺犯地址的字條的絲毫蹤迹。

    但當他走回房間,卻無比驚奇地發現那張紙被膠帶粘了起來,并且粘在了他的床上。